第63章
魔教一下子来了两位谷主,广寒和梅庄的人顿时心生畏惧。
素闻温庭云来去随风,只听见他杀人没见过其样貌,因为见过的都死了。而另一位连姓甚名谁都不得而知的四谷主,更是只有零零星星耸人听闻的传说。
反正是狠角儿,普通人对付不了,金老庄主又因痛失爱女到现在都醒不过来,要不是有卫冰清挡在门前,大家恐怕已经四散而逃。此时心里想着,大派掌门怎么可能连两个谷主都打不过,最差也是同归于尽,喽趁乱还能苟活,便都站在卫冰清身后,当个勉强唬人撑撑排场的人墙。
众人各怀心思,等着一场恶战来临,却听卫冰清道:“你果然是躲在洛阳某处,今日来了,没那么轻易走得掉!”
“我可没躲。”温庭云要不是被秦筝亲得气消了那么一点,早就提刀砍上门来了,这下正好,撞个正着,不见点血肯定是不可能的,他睨过去一眼,“卫庄主巧言令色,我不跟你废这嘴皮子功夫,要打便打,唱大戏对着那些秃驴道士唱去,反正他们爱听。”
瞥见贺迟身上有刀伤,温庭云把他往身后一推,抽出寒牙横在胸前,大声喊道:“谁先来!”
却听旁边的人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我不想打,老九你何必这么冲动,人也救出来了,说几句各回各家不好吗?”
温庭云气闷道:“你以为我不着急回去?家里还有人等着我呢,他们把贺迟抓起来不就想引我出来,四爷你怎么过来的我且还要问你,今日这遭是跑不脱的,打就行了。”
卫冰清冷笑一声:“确实是跑不脱了,各位高僧,现身吧!今日必拿下温九人头,告慰我亡妻亡女在天之灵!”
温庭云被这道貌岸然人面兽心的一番话差点给恶心吐了,却真有几个埋伏在外围的僧人跳了出来,仔细数数一十八个,各个身染金箔,披着袈裟,金刚怒目。
温庭云:“……”
张穆远慢腾腾地用腰托起胡琴,侧目提醒他:“十八铜锣阵,虚慈那秃驴和卫冰清交情可不浅啊,这样的都请得动,得小心了。”
“嗯,你佯攻,我去。”
话音一落,胡琴响起一阵婉转凄厉之音,配合着温庭云鬼神莫测的刀法杀入敌阵,卫冰清举剑迎敌。
喊杀声四起,两边的人拼得你死我活,温庭云和张穆远一边要对付十八个晃眼的金脑袋,一边还要提防卫冰清眼花缭乱的剑招。
虽然比武招亲败下阵来,可那场温庭云并未使出全力,卫冰清也确实不知他的深浅,此次打斗人人使出浑身解数,高下难分。
染了血的梅花零落成泥,在凄婉悠扬的琴声里更显凄美,却不知这夜的梅花树下,又要横生多少刀下亡魂。
秦筝的鸡汤煲得差不多了,小火慢炖,土砂锅的盖子时不时“噗噗”响,顶开盖子冒出来的白气儿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他卷起袖子,正打算舀些汤出来做面条汤底,脖颈间一凉,碰到了什么锋利冰冷的东西,瞬间不敢动了。
“把你这些锅碗瓢盆丢了,跟我走。”身后突然冒出一个阴冷又嫌弃的男声。
“……”秦筝定了定神,抬着个空碗不慌不忙道:“辛苦了大半夜做的,丢了多可惜,师弟要不要吃一碗再走啊?”
身后之人僵住,眯着眼,把剑贴得更紧了些。
秦筝轻笑起来:“怕我给你下毒?”
“你什么做不出来?”身后男子摘下自己的面罩,声音更清晰了些,他把剑移开两寸道:“没想到闻名遐迩的秦筝,沦落成别人金屋藏骄的小倌。传出去你这恶名要成浪名了。”
秦筝放下碗,笑冷下去许多,转过身盯着他道:“宿涵啊,你觉得如今我还在乎自己的名声?”
凭宿涵今时今日的武功,要取秦筝的性命简直易如反掌。既然他深夜前来没有第一时间杀了他,必然还有后话,秦筝想到这茬,反而放松了许多,甚至想恶心他几句。
“稍等我一下,别着急。”
知道宿涵瞎讲究,秦筝故意捡了个最脏的干抹布朝空中一甩,把灰尘掸得到处都是,做这些的时候还要提防自己精心准备的宵夜不能被波及。然后他婆婆妈妈地开始擦桌椅板凳,擦完还想去洗碗,被恼羞成怒的宿涵给吼住了:“干嘛呢你这是!再磨磨唧唧我现在就杀了你!”
“你不都说了我是个被人藏在金屋里的小倌,小倌不就是做这些的吗?我不做完,金主可是要恼的。”秦筝厚着脸皮,笑吟吟地看着他。
“要脸不要了你?”宿涵显然被恶心坏了,“你说你那金主……金主是温庭云?”
“嗯!”秦筝答得很大声,笑道:“怕了吗?”
“哼,怕?你那金主今晚恐怕是不能陪你暖被窝了,给我快点走!”宿涵没了耐心,又怕打草惊蛇,拎着秦筝的后领从窗户跑了。
不知道被他提着后领飞檐走壁了多久,停下来的时候已经身处郊外漆黑的小树林。
这种地方,杀人越货,作奸犯科,干什么勾当都最恰当不过。
秦筝环顾一周,突然冒出些从前不会有过的下流念头,这种地方,人迹罕至草木茂盛,还能干点有的没的,想想还挺刺激。
正偷偷下流着,思绪却被宿涵给打断了。
“我是替师父带话过来,你听好了!”宿涵从兜里摸出一个瓷瓶,递给秦筝,“正魔两道开战在即,温庭云是魔教最强战力,你现在跟了他虽然能暂时保命,可如果这场仗他输了,你也只会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这小瓶里装的是‘妃子笑’。”
“酒?”秦筝摇了摇手里的小瓷瓶,叮叮当当的,根本没有液体,“药啊……毒药?”
宿涵勾唇冷笑:“也不算太毒,只是让人致幻而已。这是用肉豆蔻和疯人果炼制的,因疯人果又叫野荔枝,所以取了个好听的名儿。这个东西也算是你娘的遗物,交到你手上,望你物尽其用。”
秦筝看了他一眼,拔掉瓶塞抖了一颗在手心嗅了嗅,药丸通体莹白,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师父没告诉你我中了毒,没几年活头了?还给我这个做什么?”
“自然不是给你吃的。”宿涵阴郁着一张脸,“马上武林大会,温庭云和魔教之人必会出现,你且在头一天哄他吃下就行。”
秦筝道:“这药只是致幻并不会致死,我哄他吃下,然后在武林大会上若两边交战,他死于你们手中,广寒搏得个手刃魔教谷主的美名,谁杀的谁名扬千里,是这样吗?”他颠了颠手里的药丸,倒回瓶子里,“下毒有伤体面,你们如此打算,可真是考虑得很周全了。”
宿涵以为秦筝担心自己没有着落,补充道:“至于你,师父说了,允你回到广寒,对外就说你是自愿牺牲为广寒潜入魔教当的细作,功成之后回归也顺理成章。回来你有个活命的地方,虽然武艺废了,洒扫杂役你总会做吧。我看你现在就做得得心应手。”
秦筝摸着下巴,假装犹豫不决,想的却是卫冰清兜兜转转到底在谋划什么。
宿涵瞧他犹豫起来,以为说动了:“你撑着这条烂命,不就是想给师娘师妹报仇么,回来自有师父和我能给她们讨回公道,你还犹豫什么?”
既然提起了师娘和师妹,秦筝就不得不诈他一诈。
“杀了师妹的凶手你找到了?”秦筝挑眉,质问道:“那个人是不是还杀了阿彦和元辰?”
“没错。”宿涵答得飞快。
“哦……”秦筝拖了个长长的尾音,笑道:“是那晚我打跑了的那个?”
“你说奇怪不奇怪,怎么他尽捡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弄,最想弄死的不是你吗?宿涵,那晚我走后,你去了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