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闻言,赤伯猛地抬起头来死死地瞪着他,怒道:“瞎喊什么!”
温庭云咧嘴一笑,笑得温文尔雅,甚至又朝他鞠了一躬:“岳父大人!”
“……”赤伯两个眼睛上上下下看了他许久,狐疑地故作镇定道,“我说过了,我跟温家顾家都没有沾亲带故。”
“岳父大人怎么会在这里?”温庭云完全没听他在解释什么,顾自接着问:“哥哥知道了吗?”
赤伯掐着大腿:“我不是!”
“他肯定不知道,你不愿告诉他,还是百花宫的宫主不让说?”温庭云摸着下巴,踌躇间道,“说来也奇怪,无情婆婆从来不涉江湖事也是人尽皆知的,可他不但派人去黄龙山祭台搅黄了卫冰清的好事,这里居然还藏着咱岳父大人,对了,那个哑巴恐怕就是当年和哥哥的娘联系上的人,这么说来,是婆婆和广寒山庄有什么私仇?还是她跟地藏神教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
一连串的疑问丢到面前,温庭云也没指望赤伯回答他,就是想看看他听见这些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反应。果然,赤伯眼神闪烁,又努力地保持着镇定,很显然温庭云问的事情,赤伯应该都知道,可是碍于什么原因不能明讲。
赤伯顾左右而言他道:“全都是你瞎猜的,你们这些小孩,想一出是一出,着实让人讨厌得紧!”
“岳父大人不要生气!”温庭云装得异常乖巧和有礼貌,越这么喊,赤伯脸色越是难看。
“算了,我对你说的话,你要是有心就仔细考虑考虑,否则就当我对牛弹琴,至于你那些毫无根据的臆测,不要对秦筝瞎说,没得让人真误会了!”赤伯气哼哼地推着轮椅走到屋外,又道:“你的刀我收着,明天自己来取!”
“多谢岳父大人!”温庭云见他不肯承认,笑嘻嘻地送他走。
眼见着赤伯都出去了,温庭云躺下准备歇息,听见轮椅又退了回来。
“温庭云你个臭小子,就算我真是他爹,也轮不到你叫我岳父!他怎么能跟个男的……哼!再说一次,我不是!不是!”
赤伯甩下最后一句话,走得干干净净。
屋子彻底安静下来,温庭云暂时把自己从秦筝的糖罐子里捞出来,好好捋了捋思路。
百花宫到底是个什么地方,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无情婆婆又有什么目的,温庭云自知和秦筝不一样,秦筝容易相信别人的善意,他可不会,这些年摸爬滚打,要他相信一个人比登天还难。
和反复无常的人心相比,温庭云宁愿和冰冷无声的凶刀打交道,至少死物不会说谎。
还有地藏神教和正道的冲突,那场突如其来的爆炸,生死未卜的同僚,几位谷主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教中肯定乱成一锅粥了。
而苏耽……
温庭云在察觉到自己中了迷/药的时候,就知道是他动的手脚,可他自始至终相信苏耽不敢对他有什么杀心,可以说,苏耽为了自己有个安享无虞的后半生,温庭云是他唯一的希望,这个人回不了正道,在地藏神教只能牢牢抱着九谷主大腿才能苟活,他绝对不会想不开去杀温庭云,那势必是有人指使了。
能指使得动苏耽,这个人让温庭云着实在意。
至于卫冰清和宿涵,各大派表面齐心,暗地里风云诡谲,温庭云一笑了之。
待他和秦筝好端端地从这里出去,他暗暗发狠,谁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这些烂帐,总要一笔一笔算来的。
刘虞说过,温庭云苏醒之后,彻底恢复大概要半个多月的时间,虽然睡得较常人久一点,偶尔会发梦魇,总归是在康复着了,秦筝一颗提着心终于彻底放下,利用这最后半个月不受打扰的时间,他潜心修炼,武艺更有精益。
温庭云可没闲着,秦筝练武练得认真,他不想打扰,于是见缝插针地去骚扰赤伯。
赤伯的小屋子里收着两个人七零八碎的东西,温庭云也需要时间恢复功体,赤伯把寒牙还给了他,自那晚他口无遮拦地喊赤伯“岳父大人”之后,老人家一直避免和他正面撞在一起,之前都会守着秦筝练功,现在换成温庭云守着了,赤伯也不去自找没趣。可谁知道温庭云死皮赖脸的要求得未来岳父的认可,把赤伯烦得够呛。
不需要耍威风的温庭云,在百花宫极尽耍宝之能事,比如――
“岳父,扫地呐?来我推您!”
“叫你别瞎喊!!!!”赤伯扫帚一扔,转身要回屋,身后的轮椅被人掌控住,走也走不脱,便吼他,“你要真有这个心,就给我扫,推我算是怎么回事?我自己没手不会推吗?”
“那您坐这看总行了吧,我扫嘛!”
温庭云捡起扫帚哼哧哼哧地扫了两下,嫌麻烦,往身后这么一丢,向下击了一记浑厚的掌风,院子里的残花败柳全被震到了草皮上。赤伯眼睛都看直了,对他这么粗暴不讲道理的“扫地”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事情做不做得好另说,赤伯倒是在心里暗暗记了他一笔,此子,有暴力倾向,恐会一言不合伤及房内人,要不得!
做家务他知道行不通了,便换其他法子接近赤伯,而且奇思妙想总是冷不丁地冒出来,说干就要干。
某日正和秦筝甜蜜地用着晚膳,秦筝刚给他碗里添了些可口的小菜,便见他“腾”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今天的菜是哥哥做的?等我下,我抬一份给赤伯尝尝!”温庭云两眼放光地从饭桌上抬了一盆菜就往屋外冲,闹得秦筝那几日吃饭都吃得莫名其妙。
到了赤伯的屋子,老人在院子里坐着,一个人抬着饭碗吃得津津有味,见到温庭云那一脸谄媚的样子,顿时就难以下咽了。
“你又来干什么?”
“来尝尝我媳妇儿的手艺!岳父还没吃过吧?他做的可好了!”温庭云拖了个板凳出来,把菜放好,赤伯不理他,他自己拣了几筷子塞去人家碗里。
“真是他做的,可好吃了。”温庭云蹲在赤伯跟前,眼巴巴地望着,咽了咽口水,“没想到吧,你儿子剑舞得好,菜也做得好呢!”
赤伯盯着碗里的菜犹豫了下,还是往嘴里塞了一口,细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尚可!”
“怎么才尚可呢,明明就很好吃,你不要因为讨厌我就否定我媳妇儿的厨艺!”温庭云义正言辞地反驳,把赤伯气笑了。
“你媳妇儿你媳妇儿,他一个人大男人还要脸呢,臭小子你嘴上积点德行不行!”赤伯拿筷子敲了下温庭云的脑袋。
“你敢打我头?!”温庭云怒了,还没人敢碰他脑袋。
“怎么了?我是长辈,我打你头怎么了?我打不得么?”赤伯又打了一下,打完还就着那筷子飞快的拣了一片菜叶子塞去嘴里。
温庭云看见了,压着怒气,又问了他一遍,“很好吃对吧?你儿子很会照顾人,这些饭菜,我小时候他为我做过,我爱吃得紧。而且我告诉你,要不是为了我,他才不会去学着下厨呢。不止这个,洗衣服,洗澡,修桌子,补屋顶,吹拉弹唱,哥哥什么都会!”
赤伯已经听秦筝说过一次了,那次一说一整夜,他生怕温庭云一个来劲儿又给他说上一宿,那这日子简直不用过了。
“你对着我得瑟什么!”
“你有个这么好的儿子,我有个这么好的媳妇儿,不值得得瑟下么?岳父!我会对他好的,地藏神教的男儿顶天立地,说到做到,你相信我!我要是做什么对不起哥哥的事,或者,我保护不好他,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温庭云瞪圆了眼睛,突然郑重地发起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