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只今雪屋重衾湿（下）

第72章只今雪屋重衾湿（下）

清乐军营，史天倪一鞭子抽在案子上。

“你小子算什么啊！让你来了吗？啊！”

史天泽早料到哥哥见到自己以后会勃然大怒，既然敢出来，现在也摆着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谁做错的事，你还撅嘴，没了王法！”

元帅史天祥道：“行了行了，你就别再多说了，多说无益。再说了，他十三岁的孩子，大老远从草原跑来，算他有种。”

“给他求什么情，天祥，你就是太好说话了。跟你说了，天泽这种孩子，不管紧一点，迟早出事，你可别当谁都是你少年老成。”

“怎么好好地又说到我头上来了？”史天祥莫明其妙，“好好好，你们亲兄弟的事，我这个堂兄弟就不管了。走，天舒，咱哥俩喝酒去！”

月明星稀，凉风习习，蒙古军的汉将们围成一堆烤火。眼下正是三月，中都夜里的寒意还未完全褪去。

将领们烤着鹿肉，有说有笑，你一推我一拍的私下聊得不亦乐乎。

黑军元帅刘伯林姗姗来迟：“怎么，就开始吃了，看来我还是晚到了一步。”

郭宝玉道：“你呀，自己是这昌平副营的元帅，却比我们这些远在通州、三河、顺州的还要来得迟。”

耶律阿海道：“对啊，你来迟了，得罚得罚！”

“哎~刘元帅，这是谁？您儿子么？好像听说您有一个独子，已经十六了，您外出征战总把他带在身边。”史天祥上下打量刘伯林身后的少年。

刘伯林示意儿子刘嶷上前：“黑马，向在座的叔叔伯伯行个礼！”

刘嶷施礼道：“各位叔伯好！”

元帅石天应挑了一块好的鹿肉递给刘嶷：“尝尝。”

刘嶷称谢，随后道：“这么好的鹿肉，还是先给我爹尝。”便将肉递给了刘伯林。

刘家父子找了个位置坐下。刘伯林道：“不是说木华黎元帅召集众将商谈事情么？怎么大家还围在这里吃鹿肉？”

史天祥一语中的：“哪次不是他们蒙古人开完了，再让咱们汉军打哪里，我们有说话的份么？咱们啊，就在这外边呆半宿，反正有老朋友又有鹿肉，何乐而不为啊。中都被围了好几个月，里头的人也不过干耗着而已，跑不了。”

耶律阿海取笑：“听这一席话，真不敢相信是史天祥说的。沉稳温厚的史天祥今天所说，倒是有几分绝情的意味了。你们说是不是？”

一群人哄笑。

“到底要咱们来做什么，你们谁听到口风了？”刘伯林问。

“上回跑了个金国的探子出去，原来是给中都求援的，金国也已经发兵了。”耶律阿海正色道。

“他们还想着包饺子，来内外夹击这一套。”刘嶷脱口而出。

石天应赞道：“小子，比方打得不错。可是他们金人却没有想到，滚烫的水是可以将饺子冲开的。”

刘伯林追问：“战场准备设在哪里？”

郭宝玉说：“你来之前不久，史天倪刚被叫进大帐议事了。按我的猜测，应该在永清和霸州与金军作战最为有利。再说了这个地方也是清乐军的老家么，熟悉地形，打起来也顺手多了。我看木华黎元帅是否也想到了这一点。”

“这么一说，那让天倪一个人来就行了，又召我们来做什么？”

众人皆摇头。

大帐掀开，史天倪抬头看看天，马上朝着篝火这边来了。

“总算给我留了点。”史天倪捡了位子坐，顺手接过一块鹿肉。

耶律阿海问：“和甫，先别忙着吃，快说说你们在里头谈了些什么？”

“就是，你脸上的神情也让人估摸不准。”石天应道。

史天倪嚼着鹿肉，品尝到滋味后一阵感慨：“你们烤的不错么，不但会打战，肉烤的也不错。”

史天祥激动地耸他：“你快说吧，非得把大家急死么？”

“行，我说便是。”史天倪玩笑道，“呵呵，下面，我来分配各位接下来要做的事，以便更好的相互接应。天祥与我和石抹明安将军领兵永清，耶律阿海大人由顺州调防大兴由刘元帅协助。至于清乐军在通州的防务，由石天应元帅接替。”

“这么说，中都北边的防务都由蒙古人来了？”刘嶷分析。

史天倪闭了眼想了半晌也没想出说这句话的年轻人是谁，便道：“你是？”

耶律阿海道：“是刘元帅的儿子。”

史天倪点头：“木华黎元帅正是这么想，原先的部署都是大汗定的，但是大汗觉得木华黎元帅身在中都第一线，最后还是全权将进攻中都的事，交给他了。现在元帅就在前面的部署上做了点小变化。”

“也就是说，此次攻城，木华黎元帅有意不让蒙古军和汉军混编，造成不知听令与谁的局面，以提高兵士的战斗力。”刘嶷道。

“前头在帐里争了半个时辰，都在说这事。”

“不然打败了就是我们的，打赢了就是他们的，哪有这样的美事！”刘嶷气愤。

史天倪指刘嶷道：“你说的很对。大概木华黎元帅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混编不利于发挥蒙古军的战斗力，也影响汉军的士气。”

他接着道：“我们现在还是吃鹿肉吧，待会还要去帐里听候军令呢。”

史天祥问：“今日好像与往日不同，议个事还遮遮掩掩的，不放我们进去，以前从来不这样的。”

“好像是大汗的特使在里头，具体谈什么，我也不甚清楚，反正执行命令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