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衡阳雁去无留意(下)
第196章衡阳雁去无留意(下)
梁澍拉着刘嶷坐在墙边,继续听他倾诉心中的抑郁。
“养育之恩不敢忘,爹是顾虑我,顾虑刘家的香火才投靠的蒙古,哪个不想做忠臣死国,图一青史留名,可是这又是谁都有勇气做得的?对于那些金国的忠臣死士,我从来佩服,至少,他们心中比我强过。”
梁澍害怕他走入死角,越想越折磨自己,便安慰道:“乱世里自有自的活法,只要与百姓无害,也算不得什么丑事,是人都有迫不得已——”
说着说着,梁澍觉察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
刘嶷道:“我家是救了不少百姓,但是战场上杀掉的无辜之人又何曾少过?我只不过一直骗我自己罢!”
“那就从今就该停了那些错事!”
“我平日少在在自家黑军中,大都随着耶律秃花的部众一起。明着对我栽培,其实拿我做人质以胁迫我爹在前线为他们卖力,对他们忠心。他一个老人家,能做什么?金国前些年派人策反我爹和夹谷龙古带他爹,最后还不是将金使绑了交给蒙古?脖子上老有一把马刀,架的不敢乱动。我战场之上从未畏惧过死亡,可是,怎么会怕这一把马刀呢?我想不清楚,我爹也厌倦了。”
“一边是死国,一边是做狗的耻辱,他们倚重汉部,却从未信任过。”
“事已至此,我只能继续沿着此路走下去,个中滋味岂有回头就能摆脱那么简单?”
“还是好好陪伴伯父走过最后的日子吧!”梁澍将话又扯了回来。
“你今天看见我母亲(刘伯林正妻)哭了么?”
梁澍回想,然后道:“没有。”
“看她脂粉打了多少。”
“确是。”
“估摸着现在该在哭着吧,真正哪有打扮的心情?”
“原来打厚的脂粉是为遮住深的泪痕。”梁澍惊异,“我不够懂事。”
“不碍事,这里还有一个人连哭都躲得远远的。”
“你是说?”
“我娘(刘嶷生母,刘伯林妾室)夜以继日在家中佛堂念佛抄经,不进食好几日了。”
“她为什么不多陪陪自己的丈夫呢?”梁澍感慨。
“她这也是为我爹。”
“管用吗?伯父都已这般。”
“你认为是她在为我爹乞命?”
“不然?”
“替我爹多少消些罪业,以求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