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野烟何处望行人（下）

第96章野烟何处望行人（下）

两个时辰后。

山东兵马都元帅张荣帅济南府兵赶到。

之间道路上一片狼藉，尸体七歪八倒，无一活口。将领怒目圆睁死不瞑目。

掀开马车，新娘衣裳不整，横死车里。身上还有许多淤青和刮痕，显然是生前拼死反抗过。最后喉间那一点伤眼了结了她十四岁的一生。

“小娘子身上的钗冠首饰，和金丝缝制珠宝点缀的婚服都被扒了去，狗日的不是人啊！”老下人嚎啕大哭道。

张荣一掌拍断了马车的护栏。

“元帅！红袄贼在益都一代作乱便也罢了，如今还欺辱到咱们济南府头上了，不但打劫了金银财宝，还对我家少夫人做了禽兽不如的事，如此令人发指，抓住了他们就应该将他们碎尸万段！”张荣的部将道。

儿子张邦直到东平行公事去了，现下正在回济南准备成婚的路上，要是知道了自己的妻子在自家管辖的眼皮底下被红袄贼截杀了，这还了得？！

张荣攥着一块红袄贼留下的令符闷声咬牙昏厥倒地。

济南城内的客栈里，梁澍远眺窗外的大明湖，对提笔疾书的蒋瑄道：“昨晚，我一直合不上眼。”

“你太累了。”

“不！”

“别想那么多了。”蒋瑄道，“我现在正在给山东行尚书省兼兵马都元帅张荣写信，等见到了他，一定要将状纸送到他的手上。他与我同是济南历城人，我在济南任知府期间，他慷慨尚义气，帮了我不少忙，私底下我们的交情也非同一般。”

“那些人死的太惨了，可是这年头死的人还少么？或许我早该学着习惯了罢！”梁澍叹道。

蒋瑄掷地有声道：“行尸走肉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将信封好，又道：“我现在就去找张荣，你累了，还是在客栈休息吧！”

济南张府，原本应该热闹的喜堂，如今变成了灵堂。刚从前线回来的张邦直在半路听闻噩耗痛不欲生，对红袄军可以说是恨之入骨。

“杨妙真这个毒妇！她好狠的心！”

“贤侄节哀顺变，大仇一定要报，只是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又给贼人可乘之机。”蒋瑄劝慰。

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昨天的事竟然是好友张荣的家事。

张荣接过下人熬好的安神汤药。

“元帅，必勒格万户来了。”下人道。

张荣将汤药一饮而尽，取去头上的巾帕，对蒋瑄道：“贤弟稍等，我见客之后便来。”

蒋瑄礼貌地点头：“张兄可自去忙事，我这里不碍的。”

看着张邦直愤郁之状，蒋瑄也拿捏着如何将昨日之事的始末告知张家。

写好的状纸还捂在衣襟里。

不多久，下人请张邦直道前厅，客人要拜祭亡灵，邦直应代亡妻还礼。

珠帘里，蒋瑄的拳头攥出了响声，额头青筋暴起。

当初自己束手无策，如今发怒又有什么用？！

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蒋瑄径直一个人离开了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