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日常之中秋佳节
转眼间就到了八月十五，岳青迟的伤也养得差不多了，整个一个长条已经可以活蹦乱跳了。
中秋之夜，人间将有盛大的集会，虽不如上元繁华热闹，但中秋的阵仗也是不小。赏月、祭酒、诗会、花灯一应俱全。中秋之夜是人间团圆之时，苏子i也不好掺和苏家的家庭聚会，拒绝了苏小妹的盛情邀请，便揣着岳青迟去逛花灯会了，这也是他第一次带着岳青迟出门。
京城是逆旅之地，四面八方来此谋仕途，八月十五来不及归家的人大有人在。街上花灯会也格外热闹。现在人间界诗词繁荣，是个读书人里面有九个精通诗的，还有一个诗词俱通，京城大街上几步就是一个诗会。
“来来来，这位小公子，来对个诗。”苏子i这等风姿之人行走在街上哪能不遭了诗会老板的毒手，没逛多久就被拉进了一家叫“诗债”的诗会。
“对的出了可有什么奖品？”苏子i接过店家递过来的诗目，有“风花雪月，春秋冬夏”八个题目，苏子i随手点了“月”字题的。
“咱这里是老板自酿的桃花醉。”店家拿过来一支签筒，苏子i随手一抽，拿出来一看。
“同夜同月不同景。”
是说中秋愁苦的，苏子i将诗签翻过来展示给众人，众人哗然纷纷讨论着自己的答案。苏子i笑了笑刚要答题，便听到耳边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异乡异地非异心。”
是岳青迟，苏子i屈了屈手指正好摸到盘在他手上的小龙，那小龙感受到触碰，一丝在玄凌宗上面的乖巧都没有，立刻从他手中挣脱，顺着他的手臂爬到了他的肩头，仿佛是极为抵触那双手似的。
苏子i不禁莞尔，将岳青迟的答案说了出来，果然赢得了一小瓶桃花酿，苏子i拿出了银钱，递给店家：“那便再来一句？”
店家自然应下，这次苏子i选了“春”题，抽出来的是“早春草色迷”。苏子i复又将岳青迟绕在手里，轻声对了一句：“唯恐踏青迟。”
这一对直接赢得了满堂的喝彩，店家更是笑意盈盈地送给了他一大壶佳酿，还想再邀他对诗，苏子i笑了笑却是拒绝了。
“青迟，你想不想去放花灯？”走在大街上，苏子i将手踹在袖子里，一下一下抚摸着岳青迟有些坚硬的鳞片，此时的岳青迟很是乖巧，任他搓圆捏扁也不动弹，仿佛之前那般的人不是他一般。
岳青迟用小小的龙角顶了顶苏子i的指腹，表示着自己的赞同。
河边的人很多，苏子i选在了一棵大树的旁边，河边光线有限，他便将岳青迟放了出来。苏子i一手拿着一盏花灯，将其中一个递给岳青迟。“将愿望写在上面就好了。”
“现在不是中秋吗？”岳青迟用尾巴沾了些墨水，却不急着落笔，“我听我母亲说，花灯是上元时候才会放的。”
苏子i几下就写完了，转过头来看着岳青迟：“中秋能团圆的当然不太会来放花灯，游子们赶不及回乡，放一盏花灯也算是寄托情思。”
“先生您写了什么？”先生这个称呼是苏子i让他叫的，他听徒弟叫他“公子”“少爷”“子i”都觉得别扭，就选了这么一个称谓。
写了什么当然不能给他看了，苏子i笑着摇了摇头：“你怎么还不写？”
“父亲离世，母亲远走，师尊厌弃，我也没什么可写。”
“哪里的话。”苏子i直接坐在了河边，“人心之中当有所思，有所愿。”
“那你在这团圆之夜思念着谁呢？”岳青迟尾巴上的墨都已经干了，他还不肯写，只一味想知道苏子i花灯上写的话。
苏子i轻轻笑了笑：“我早已忘却前尘，哪里还有什么思念，如果硬要说的话，就是对我未来情缘的一点好奇了吧。”
“情缘？”
“嗯，是。我之前没同你讲过，我此番是来历情劫的。”苏子i从怀里拿出了之前在街上买的点心，递给岳青迟一块之后将剩下的全都捧在手里。
“既然是历情劫，那先生你当是要飞升了吧。”
岳青迟还是敏锐非常的，以苏子i的性子不到飞升怎么可能出来历什么情劫：“这我就不记得了。”
“那花灯上你是许了情缘吗？”岳青迟还在追问。
“不，没有。”苏子i回答道，“情缘哪有求来的，我写的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愿望罢了。话说你还没有写完吗？”
“写完了。”岳青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笔的，此时已经将写好的花灯递给了苏子i，上面蒙着一层浅淡的白雾。防窥意图明显。
苏子i对他的灯才没有兴趣，直接和他的灯一起浸入了水里。
花灯载着几滴墨的愿望轻飘飘地漂向了河里，苏子i看着那在漆黑水面上散发出来的微弱的烛火一点点和别人放的花灯混在了一起，共同随着河流向远方飘去。人间界放花灯有着这样的传说，花灯汇入河流，一路顺流而行，最终会到达仙人的居所，仙人看到花灯里面的祈愿变回帮助你实现。
苏子i知道顺流而下的花灯大多数会搁浅或者是直接半路“自焚”，真有极少数□□的，留到了最后，也不会到达仙人的过度，迎接他们的最多只有茫茫的入海口和更茫茫的大海。他自己的愿望才不会依靠玄学，他更相信凭借自己的力量做到。
――愿青迟此生平安喜乐。
他在花灯上是这么写的。这个愿望从他穿书之初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变过。
“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打仗了。”岳青迟盘在一盏没有点燃的花灯上面，“直到母亲离开家，他也没有回来。”
苏子i很想表示一下自己对岳青迟的同情，可显然徒弟只是需要一个安静的倾听者，他便将桃花醉开封，给自己倒了一碗，也给岳青迟前面摆上了一碗。“后来母亲就给我取名叫青迟，取自‘青鸾迟远信’。”
苏子i喝了一口酒，心里默默表示这些他都知道。
“我一直不喜欢这个名字，它代表着离别，和遥遥无期的思念。”岳青迟转过头来看着苏子i，声音也不自觉地轻柔了下来，“直到我师尊叫了这个名字，我才发现离别的意味也可以很好听。”
嗯？那不就是四岁的时候？苏子i淡定地又喝了一口酒，所以你不也就不喜欢这个名字一年半多一点儿吗？
不过确实在这一年半中岳青迟遭受了太多。
“可是我的生活也依旧充满了别离。”岳青迟依旧在那里说着，苏子i听来也有些难受，“虽然好听了，但依旧痛苦。”
“不过我今日听到了这个名字的另一种解释，它叫我珍惜与热爱。”岳青迟缓缓地移到苏子i的身边，顺着他的手虚虚地盘到了他的腕上，“谢谢你，子i。”
Emmm，怎么说……苏子i想现在立刻马上暴起将岳青迟摔在地上然后狠狠地踩上两脚，最后还一定要恶狠狠地质问他：“你刚才叫老子什么？”好以此来掩饰他现在跳的有些快根本不受控制的心脏……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被叫出口的时候可以让人感觉……有些悦耳。
“嗯，不客气。”苏子i维持着一贯的语调，掩饰一般地又干了一碗酒，此时也不知是在酒精的作用下或是其他原因他的脸上已经有些发烫了。苏子i揉了揉脸，果然颊边的温度有些灼人，他更靠近了水边，想靠着秋日里清凉的水汽化掉身上的热意。
还没等苏子i脸上的温度散下去，他就被人从后面一把抱住，一条光洁的手臂就横在他的腰上。
“师尊……”岳青迟将头轻轻靠在苏子i的肩上，温热的气息都喷在了他的脖颈之上，苏子i下意识挣了几下没能挣开，这个时候的岳青迟力气格外的大，“师尊，我想你了。”
苏子i侧过头去看岳青迟，这人已经闭上了眼睛，脸上都是酡红，显然已经是醉了的样子。他记得只给岳青迟倒了一碗酒啊……
“青迟？”苏子i试探着呼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