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茉

黎茉

高考出分前夜，压抑了三年的神经终于能彻底放松。

班级包下了餐厅最大的包厢，空气中弥漫着食物香气、碳酸饮料的气泡声和少年人毫无顾忌的喧闹。

这个夏天，最不让人意外的消息大概就是梁辛崇和黎茉又在一起了。

他们并肩坐在角落，梁辛崇正自然地给黎茉剥着虾，黎茉则低头看着他动作，嘴角带着清浅的笑意。

周围同学投来的目光多是善意和“果然如此”的调侃，林澍森坐在他们对角线的位置，沉默地喝着手里的饮料，目光偶尔掠过那对璧人，又迅速垂下，将所有的情绪掩藏在喧嚣之下。

除了他们，班级里竟也悄无声息地成了几对。

或许是被毕业的氛围催化，或许是被某对“破镜重圆”的典范所鼓舞，平时毫无征兆的几个人，此刻也大大方方地坐在了一起，引来阵阵起哄。

秦悦坐在热闹的边缘，显得有些安静。

她之前鼓起勇气给宋斐然发的最后一条消息，依旧石沉大海，或者说，那无声本身就是一种明确的拒绝。

她看着周围成双成对的身影，眼神里难免有些落寞，默默喝着杯子里的橙汁。

张衫和陈游的目光，隔着喧闹的人群，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她身上。

陈游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

在黎茉曾经的帮助下，他脸上的痘痘消了下去，换了清爽的发型，穿着干净的t恤，背脊也挺直了许多，眼神里多了几分以前没有的坦然。他看着秦悦孤单的侧影，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而这次跨班联谊，还有隔壁班的田奈妍，这个曾经明媚骄傲的女孩，今晚却有些反常。

她喝了不少酒，脸颊绯红，最终没能忍住，趴在闺蜜的肩膀上，低声啜泣起来。

那压抑的哭声在热闹的包厢里并不明显，她的目光，终究还是无法彻底从那个耀眼的身影上移开。

齐安心和唐可清则完全是另一幅景象。

她们俩凑在一起，对着手机屏幕上的大学攻略叽叽喳喳，讨论着哪个城市的景点多，哪个学校的帅哥多，对周围的暗流涌动和少女心事毫无兴趣，满心满眼都是对未知大学生活的憧憬，该吃吃，该喝喝，快乐得没心没肺。

聚会接近尾声，人群开始三三两两地散去。

陈游深吸一口气，终于走向了准备离开的秦悦。“秦悦，”他叫住她，声音比平时沉稳许多，“我有话想对你说。”

在餐厅外略显安静的走廊里，陈游坦诚地表达了自己的好感。

他的眼神真诚，话语也经过深思熟虑。

秦悦有些惊讶，但还是很认真地听完，然后带着歉意摇了摇头：“对不起，陈游。谢谢你，但我……暂时还没有那种想法。”

陈游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便释然地笑了笑：“没关系。祝你大学生活顺利。”他的告白，更像是对自己青春的一个交代。

另一边，宋斐然穿过人群，走到了正准备和几个女生一起离开的江忆璇面前。“江忆璇，”他声音清朗，“能等我一会儿吗？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江忆璇擡眸，清冷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秒，没什么表情，只淡淡点了下头，对同伴说：“你们先走。”

梁辛崇和黎茉是最后离开的。

他牵着她的手，走在夏夜微凉的风里。

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灯火通明的餐厅，那里埋葬着无数未说出口的暗恋、破碎的期待和新生的勇气。

“真好。”梁辛崇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手指收紧，与她十指相扣。

黎茉侧头看他，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不仅仅是他们，还有这个夜晚所有勇敢的、释然的、以及默默珍藏的青春。

“嗯。”她轻轻回握他的手，目光望向远处闪烁的霓虹。

聚会散场，天南地北，也许有的人再也不会见面。

他们的身边还会有彼时。

高考后的漫长暑假，仿佛是被偷来的悠闲时光。

沈佩羡早就知道他们两的情况，梁辛崇在高考出分后，也跟父母说了黎茉的存在。

一开始周蔓还不同意：“刚高中毕业就谈恋爱？太小了吧！”

但是一听到梁辛崇的小女友是年级第一黎茉，瞬间态度一百八十度变化。

双方家长都同意了对方的存在。

在双方家长不约而同的“趁现在有空，赶紧把驾照考了”的建议下，梁辛崇和黎茉报了同一所驾校。

驾校的训练场暴露在炽烈的阳光下，空气被热浪扭曲。

但对于刚刚逃离题海的两人来说，连握着方向盘的紧张都带着一丝甜味。

梁辛崇先上车练习，黎茉就坐在树荫下的长凳上等着，看着他手忙脚乱地被教练训斥“方向盘打死！”

“看后视镜！”，忍不住低头抿嘴笑。

轮到她时，梁辛崇就凑到车窗外，看着她紧绷着小脸，小心翼翼控制离合器的样子，比自己开车还紧张，嘴里无声地念叨着“慢点慢点”。

休息间隙，两人分享同一瓶冰水，坐在树荫下，看其他学员笨拙地倒车入库。

“黎教练，我刚才开得怎么样？”梁辛崇凑近，笑嘻嘻地求表扬。

黎茉瞥他一眼，客观评价：“离合器控制得比昨天好一点，就是方向还是打得有点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