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过往

林琼琼敷了药后腿虽然好了不少,但走路还是不便，因此元旦过后她没有立刻回学校，而是请了个假，在老家又多待了两天。

韩乔时常来陪她,她说了好几次了,让他回去,可这人就是不依。也亏的他能在他们这的小宾馆住下来。这天，两人一道在田边散步,走了一会，林琼琼累了,两人就找了个干净的地,斜靠在树边休息。

林琼琼望向天空，只见天空灰蒙蒙的，看着情形,再过不久就要下雪了。这里的雪,要么不下,要么就是鹅毛大雪,到时候世界都会变成白茫茫的一片，干干净净的。

说来，外公对韩乔的态度还真是不错。那天,林琼琼问他，韩乔生了一副寡情薄幸的相，他不是应该把他赶得远远的吗？结果外公一脸神秘,说韩乔的八字特别好。她八字多水，他属金，跟她非常的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林琼琼也不知道韩乔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明明以前一直说皮相好的男人靠不住。

“你喜欢这里吗？”

林琼琼看向不远处的那棵歪脖子树，嘴角有微微笑意：“挺好的，你看那么大一片地方，就我们两个，多安静。”

“那我们一直待着吧！”

“哪能呢？还要回去读书呢。”说着，她斜睨了他一眼：“你呢，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樊熙的艺术造诣不错，她一直说韩乔属于舞台，属于闪光灯的。林琼琼虽然不太懂，但只要韩乔一弹琴，愚钝如牛的她，都会为他的琴音沉醉，为此她也能稍稍体会他的过人之处了。她也知道学校的舞台太小，容不下他。

但韩乔好像没有太多的想法。他总是待在琴房里，安安静静地练琴。以前舒眉还会激他两句，但韩乔对此从来没有好脸色。几次下来，林琼琼也摸清楚了他的想法。

这人对舞台，对荣誉，压根就没多大的心思。他只需要自己的一方天地，所以林琼琼偶尔会想，她对他是不是也是可有可无的？

对于她的问题，韩乔没有多考虑，就伸手握住她的手，他想一直这样握下去。

“韩乔，那个女孩你认识吗？”她终于还是自己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他的脸色果然变了，沉默了好一会，终于还是开口了：“她的姐姐，我认识。”

大概是女人天生敏锐的直觉吧，林琼琼望望天，然后出声道：“她姐姐.....该不是你以前的女朋友吧？”说这话的时候，她觉得耳朵那发胀。头嗡嗡嗡的，像是有忙音。

韩乔也觉得嗓子发干，犹豫了几秒，还是点头：“算是吧。”

“你是抛弃了人家，所以她妹妹来找你算账了？”说着，林琼琼瞪了他一眼，怒声道：“果然是薄情寡义的长相。”

对于这样的说辞，韩乔无法反驳。他以前的确是不太懂，或许也能说是无情无义。

“她姐姐和我在一个地方进修音乐，她主修大提琴。”关于她的事，韩乔一直都不敢回忆。

每每想起，都是鲜血淋漓，支离破碎的画面。现在大概是她在他身边的关系，韩乔觉得定心了许多。

“我们以前，经常被安排在一起合作演奏。”

果然有才华的人，磁场会比较合。接下来，应该是一段才子佳人的美事吧。林琼琼伸手，将自己的耳朵半捂住。她并不想听韩乔的那段往事，但好奇心驱使着她，她又很想知道韩乔的过往。

“她很有才华，和她一起演奏时，我总是发挥的很好。”

“然后你们俩就在一起了？”

她那么直白，让韩乔脸上闪过几丝迳。他看了她一眼，又把头低下:“也没有，只是彼此的音乐理念很接近，所以合奏次数多了一些。”

林琼琼哼了一声，不过是说辞，她才不信他。

她憋着气，再看他时却见他神色有些迷茫。林琼琼不忍，握了握他的手心。韩乔知道她在担心他，顿时心下一暖。

“后来她就一直出现在我的生活周围。琴房里，我宿舍附近，教室附近，还有我常去的餐厅，每天都要碰上好几次。”

林琼琼听了，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这艺术家的待人接物方式，就这么与众不同吗？

韩乔回忆起那时场景了。林安喜欢穿红裙子，总是躲到树后面偷看他。韩乔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还主动的接近她。

第一次牵手时，她像是个受了惊的小鹿，畏畏缩缩地低着头。而他，也是第一次尝到什么叫悸动。

只是，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期。

“在一起后，她每天要给我打十几个电话。有时候我忙，没听到，她会连打几十个，直到我接。她对我生活圈里的所有人都了如指掌，她知道我的好友，知道我的家庭，甚至是点头之交的过客，也去调查。”

“她不能忍受我身边有女性。”

林琼琼听到这，毛骨悚然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嘴巴张张，一脸的错愕：“可你这种性格，周围.....也没什么女性啊！”

“偷看我的都不行。”

见林琼琼吓傻了，韩乔笑着摸摸她的头发。她发质软软的，在阳光下有别样的光泽。她的温度，让那些阴郁的感觉一扫而空。他继续道:“凡是和我有一点牵连，她都去骚扰别人，给人家寄各种恐吓信。”

接着她会寸步不离地守在他旁边，看着他，不让任何人靠近她。

他生活里多了个红色的影子，有时候闭目养神，脑子里都会有一抹红。秦澈一直都说他不会待人处事，韩乔一向干脆，对于不喜欢的人或事他都会避而远之。

“然后呢，你跟她说清楚了吗？告诉她你不喜欢这样？”

“没有，我直接消失。”韩乔眼里闪过一丝痛色，双手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林琼琼按住他，眼里也有一丝慌促。

“我真的以为时间久了，就会好的。哪知道我回去的那天，我在舞台上弹琴，她竟然从高处一跃而下，砸在了钢琴上。”

她没有闭眼睛，跟他对视着。血流下来，在钢琴上一圈一圈的扩散开，然后一滴一滴地滴到地上，最后变成厚厚的一层。

“我周围都是血，鞋子裤子都被染红了。”

他叙述的很真实，林琼琼脑海里有了那个画面。她觉得晕眩，也觉得恶心。

韩乔重重地舒了口气，他眼里有很深的疲惫感。那是他最可怕的梦魇，一直纠缠他，让他不能安生。林琼琼看他苍白的脸，有些懂了。

“所以，你才开始抗拒登台的，是吗？”

“恩，不过现在已经好一点了。最开始那两年，我连钢琴都不敢碰。”

林琼琼能理解他那天的失态了，毕竟那人的姐姐，给他造成了那么深的阴影。但是懂归懂，他的做法她不认同。

“所以你对我也是一样？不高兴了，就闹失踪是吗？”林琼琼语调激动，他那几天的不闻不问，让她几乎崩溃。他的不解释，让她觉得自己在他心里一丝分量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