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玉碎

第141章玉碎

余音一落，云岱身子晃了一下，一直抵在颈间的银簪，因为颤抖而落了地。没被雪覆盖的石地上，簪子落地的声音格外的清脆。

她缓慢的转头看向怀舜，脸上都是不愿置信。

“不…不可能。”

怀舜深吸一口气，眼里都深沉的痛楚，他垂下头，慢慢的开口。

“她在宋军军营里面的时候，就一直闹着要见你，那一天，我让她安静一会，耐心再等一下，很快就能来见你了，也是在说话的时候，我不小心说漏嘴，说出你在落城的消息，她知道后，表面安静了下来，实际上趁所有人不备，偷偷溜了出去，想要到码头坐船来落城找你。”

“可哪有那么简单啊，贺淮布置的眼线在半路就抓到了她，将她带去用刑，想逼她说出你的下落，可三小姐那烈性子，哪有可能会乖乖听话啊。”说到这里，怀舜眼眶已经隐隐泛红。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等祈爷赶到的时候，一切都晚了。那些人想凌辱三小姐，她不堪忍受，最后选择挥刀自尽。”怀舜双眸含泪，不亏是孟三小姐啊，宁死不屈。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三小姐最终死的时候，全身都是伤，甚至，脸上还被划了一刀，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果不是他一时大意说漏嘴，三小姐就不会死了。

早该知道三小姐做事冲动，他当初就应该再多留心，而不是匆匆交代完就离开。

听完这一切，云岱早就泣不成声了。

她捂着心口，痛苦的蹲下了身子。

孟辛。

那个永远扎着高马尾一身红裙的孟三小姐，那个会在盛夏抓来一把红果子塞给她的孟辛，死了。

那个扬着下巴，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凤城第一美人的孟辛，最后死的时候，还被毁容了。

死了。

为了来找她而死的。

为什么会这样。

“孟辛……”她泪如泉涌，心口处被撕扯开来，剧痛无比。

整个孟家，那个少女曾经给了她十足的真诚和温暖。

最后竟然因为要来找她，被折磨致死。

哭到最后，云岱嗓子几乎完全沙哑，连小苓，也在旁边拼命抹着眼泪。

怀舜深吸一口气，强忍住悲伤，沉着嗓子说道：“夫人，我来落城的目的，就是接你离开这儿，贺淮还是知道了你的下落，此刻正在往这儿赶，夫人，跟我走吧，就算还在生祈爷的气，也不要拿自己的性命来赌气。”

赌气？

云岱颤了颤，勉强收住泪水，她抬手用衣袖随意的抹了一下满脸的泪痕，轻轻的站了起身。

“怀舜，你应该知道，我已经被你们的祈爷休了，你知道休了是什么意思吗？就是各不相干的意思，就算贺淮真的要带走我，也与孟祈无关。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跟你走的。”

不是她闹脾气，也不是任性，就只是觉得，再见到那个人，只会让当初被抛弃被背叛的痛苦记忆再度席卷过来。

知道他其实从没想过要抛弃她又怎样？知道他一直也没背叛过她又能怎样。

有些事情，经历了就是经历了，永远也磨灭不去。

那种痛苦太深刻了，如果下次，孟祈再为了所谓的保护她，又做出这样的事情，那她是不是还要再经历一遍这样的苦痛。

再也不敢了。

从踏上船的那一刻起，她就决定，下半辈子再也不动情爱了。

就算孟祈是真的全心全意在爱着她又怎样，她已经怕了。

怀舜拧紧了眉，该说的都说了，改解释也都解释了，他没想到夫人性子会那么倔。

抬头望向一边的阴影处，他出其不意的开口：“亦桢，出来。”

云岱和小苓皆一愣，同时望了过去。

阴暗角落处，亦桢一身黑衣走了出来，像是从一开始就待在了那里。

“让亦桢来，是打算强行带走我吗？”她目光冷冽，下意识自我防备后退了一步。

“不，我是跟夫人到的落城，祈爷担心你的安危，就派我过来，夫人，祈爷是真的很关心你，难道夫人真的以为，这么一间院子一个月才值一两吗？屋主隔几天就拿一些大鱼大肉过来，难道真的是为人热情吗？”

云岱苦笑一声，“原来是这样啊……”原来她到落城日子会那么一帆风顺，说到底还是在托他的福啊。

“夫人，就先跟我们离开，等避开了贺淮，你想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怀舜继续劝说，同时朝亦桢使了个眼色。

“不用敲晕我，好，我可以跟你们走。”云岱看了眼亦桢，冷着嗓子开口。

这两人，横竖都是铁了心要带她走，她还没回云家见到小月，也不知道云家的情况，怎么可能真的自尽，与其被扛着带走，她宁愿自己走。

怀舜也松了一口气，天色越来越晚了，夫人愿意自己走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一定要赶在贺淮到达落城前离开这里。

“夫人，那我们赶紧去码头吧。”

云岱抿着唇，径直踏入了大雪之中，走出这个住了近一个月的小屋。

十二月份的落城，冰天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