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初遇 - 我和死对头互换身体了 - 三克盐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那年初遇

十五年前的某一天,他早已记不清具体日期了,甚至连月份都无法记得很清楚。他只记得,那天格外的闷热,闷得人只需在外面站上两秒就能体验室外桑拿。

随民国不知道又发了什么疯,看他不顺眼得很,整天挑他的刺。一会说他太流里流气,一会说他吊儿郎当,一会说他学习太差劲,还想动手砸了他新买的相机。他完美继承了随民国的暴躁脾气,一次两次他忍了,三次四次他可忍不了!于是俩父子在十几个佣人的注视下打了起来,打得不可开交,老的打断了小的的腿,小的用花瓶砸破了老的的头。

问他是否后悔,他冷哼一声说到死都不会后悔。

随弋便是这般性子,对谁都没有耐心,就算是自己老子他也能打得下手。他也不会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不过别人也不敢表现出来自己的不满,因为一旦别人语言或者表情不和他心意了,他便习惯性用拳头来解决。

打过架后,家是待不下去了,十三岁的随弋带着自己的相机开始了第一次离家出走。他逃离了自己厌烦的市区,一直向北走。越往北走,人烟越是稀少,经济越是落后。这似乎是个城中村,危楼一片,摇摇欲坠。

“汪汪汪――”几声狗叫在一处狭窄幽暗的巷子里突兀地响起,过去一看,这只黑狗竟是冲着一个女孩龇牙咧嘴。随弋顺手捡起一块石头砸了过去,正中红心,狗倒在地上“嗷呜嗷呜”呻.吟着。他眼尖地发现这只黑狗的嘴里有一块黑色的布料,弧度参差不齐,显然是强行撕烂的;然而这块布料却不属于眼前被吓得花容失色的穿着蓝色连衣裙的女孩。它嘴边的黑毛被黏黏糊糊的液体黏住,毛发蹭到地上时,随弋才发现这只狗的嘴角原是沾满了鲜血。

是只恶狗,随弋这么想着,弯腰捡起石头重重砸了下去。

女孩被他的行为吓到,失声尖叫着逃离小巷。随弋愣了愣,而后自嘲地笑了笑。他绕过巷子继续向北走,道路逐渐宽阔,摆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烟火气十足。

人声鼎沸,宽阔的路上挤满了人,他路过一家包子店买了五个包子,自己吃了三个,剩下的两个顺手扔进了一栋危楼下的垃圾桶里。

他在附近逛了一圈,天快黑时又按原路返回,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本是一直低头向前走,却见经过那栋危楼时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便是终生。

垃圾桶边上,有一个穿着破烂衣服的瘦弱小男孩正蹲在路边狼吞虎咽地吃着他不久前扔掉的包子,原本洁白的包子皮上不知沾染了什么液体。黄乎乎、黑亮亮,而这个小男孩却跟没看到一般,正吃得格外香甜。

随弋是个富家小少爷,从小就已经环游了全球,吃的是高达几千、几万的山珍海味;穿的是顶级私人设计师设计的高奢品牌,所在的学校每年的学费都是普通人几十年都赚不来的钱。他养尊处优,接触的都是同样养尊处优的孩子,他十三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像眼前这个男孩一般的人。

肮脏、可怜、丑陋。他不愿与男孩打交道,正欲离开时,忽然注意到男孩的右腿上血肉模糊,黑色的短裤被什么东西强行撕裂了一截。随弋几乎是瞬间想起了那条黑狗,他下意识喊道:“喂!你是不是被狗咬了?”

没想到这道喊声竟是吓坏了男孩,男孩恐惧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撒腿就跑!随弋想也没想就追了过去,他体力还算可以,仗着腿长,轻轻松松追上了男孩,眼睛向下一瞥,看到他的手里还攥着半个没吃完的包子。“你跑什么?我又不吃人。”

“你、你、你……”男孩似乎很少跟人说话,此时既害怕又紧张。

“我什么我,你是不是被一条黑狗咬到了?”随弋不耐烦地打断他。

男孩瑟缩了一下,漆黑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随弋,这时随弋才发现,男孩有着一双极其好看的眼睛。“它很凶,咬我。”

随弋听后拽着他就走,恨铁不成钢道:“你不知道吗?被狗咬了不打狂犬疫苗的话会得狂犬病的!”

“狂犬病是什么?”男孩好奇地抬头问他。

“是会死人的!”随弋故意吓唬他。可没想到男孩竟是平淡地“哦”了一声,随弋疑惑地问他:“你不害怕?”

男孩却是笑着道:“我才不害怕呢,死了之后就能见到爸爸和妈妈了。”

……

他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随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会安慰人,更不会哄人。等他酝酿好情绪要安慰安慰男孩时,却发现男孩似乎根本不需要他的安慰,因为男孩的脸上写满了开心和期待。

期待……死亡吗?随弋不能理解。

打过狂犬疫苗后,随弋打算带男孩去吃一顿饭,没成想男孩看到医院里的钟表后面色大变,飞似的冲出医院。随弋懵了一懵,紧紧跟上。

不知男孩想起了什么,像打了鸡血一般跑得飞快,随弋的体力竟是渐渐有些吃不消。追到熟悉的危楼前时,他停下来喘了口气,看着男孩几步跨上楼梯的背影有些愕然。

这小孩怎么跑得这么快?!随弋深呼吸一口,快步走进危楼,挨家挨户的寻找。“你知道这栋楼里的一个很瘦弱的小男孩在哪吗?”

一连问了三家,每一家听到他话里的“瘦弱的小男孩”时脸色都是一变,问到第四家时随弋再次看到了熟悉的表情。不过不同的是这家户主低下头来,低声劝他:“你别管了,管不了的。”

“什么意思?”随弋有些疑惑。

“这个小孩的叔叔是个暴力狂,一喝醉了就打他。之前我们都会管,但是后来发现越管他越过分,甚至根本不给小孩吃饭。我们约好私下里给小孩定时送吃的过去,可是有一次不小心被他叔叔发现了,威胁我们再管他就放火烧了整栋楼。我们没办法,只能每天留出一份饭菜放在楼下垃圾桶旁边,这才保证了小孩能吃到饭。”户主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提起小男孩时便是忍不住的心疼,说到动情处眼泪自然而然地掉了下来。

随弋觉得有些荒唐,问:“没有报警?”

“报了,可他叔叔不知道有什么背景,警.察都不敢管他。”女人低头擦了下眼泪,劝道:“你还是个孩子,不要再管了,没有办法的。”

随弋除了脾气暴躁这个缺点,还有一个缺点,那就是:犟。用随民国的话来说:“这小子就不是个东西,打死他他都不会顺从别人。”

别人不让他干什么,他偏要干什么。随弋放弃询问女人,反正这栋楼只有三层,前两层都找过了,就剩最后一层。他一间间敲门看,走到最后一间时,敲门手微微一顿。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了属于成年男性的咒骂声,随弋收回手,干净利落地抬脚,门板轰然倒塌。

入目赫然是一副骇人景象,肥壮的男人掐着瘦弱男孩的脖子,男孩面部通红,已渐渐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你他.妈是哪来的野小子?信不信老子弄死你!”男人扔下男孩,大步走向随弋。

随弋怒然一拳捶过去,“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老子面前撒野!”

也算是随弋运气好,男人今日酩酊大醉,完全没有还手的能力。随弋不过两下便制服了男人,他带着男孩逃了出去。

他有钱,养活一个小孩根本不用愁。他甚至想好了要让随民国收养这个男孩,让男孩当自己的弟弟。随弋带着男孩四处流浪,拿着自己心爱的相机左拍右拍,不过其中拍得最多的就是男孩。男孩对相机很感兴趣,拉着他问这些按钮该怎么用,能不能录像等等,随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只是没想到的是,在平淡的某一天夜里,男孩带着他的相机跑了。随弋是第二天早上才发现的,他心里不安,立刻跑回那栋危楼。

走到熟悉的那间房前,里面并没有传来熟悉的骂声。随弋心中的不安却愈发深重,他再次踹开门,看到门后的一幕时,眼眶倏地泛起血一般的通红。

那个肥胖的恶心男人正趴在男孩的身上,正在用手剥去男孩的衣服,而男孩鼻青脸肿,早已昏迷不醒。随弋的心头被愤怒充斥,毫无任何理智。他一把揪起男人的衣领,“跟我出来。”

他约男人到了天台,在并不空阔的天台上,和男人厮杀。这是他最不要命的一次,也是最没有理智的一次,他拼尽了全力想要把男人揍死,丝毫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出事。他身材纤瘦,动作灵活,整日酗酒的肥胖男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随弋没有想到的是,男人竟在裤子口袋里藏了一把折叠小刀。

腹部被刀刺入的那一刻,随弋仍是不服软,他就是这么犟。如随民国说的,他到死都不会服软。男人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按在台阶之上,他的半个身体悬在天台外面。三楼,只要头朝下摔下去,不死也会重残。他就算表现得再坚强,可他终究是个十三岁的孩子,他还是会害怕三楼的高度。

“臭小子,叫你多管闲事。”男人阴狠狠地笑了,突然眼神一冷,刀子在他的手里缓缓转了一圈。

随弋死死咬住牙,压抑住喉咙深处的呻.吟。他只觉天昏地暗,浑身无力,额头泛起了冷汗,腹部传来的剧烈疼痛令他几乎精神崩溃。

这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他的眸中倒映着男人阴狠的笑脸。他的身子忽然悬空,不过瞬间,后背重重砸在了冰冷坚硬的地上。意识缓缓流失,腹部的鲜血汩汩直流。

男人冷冷地笑了,趁着没有任何人发现,下楼拖起随弋,将他扔在了几公里外的郊区。

醒来时,随弋躺在精致高档的医院病房里,随民国对他一阵劈头盖脸的骂。骂他怎么没死,骂他怎么像条狗一样命那么硬。

随弋敛了敛眸,第一次没有开口骂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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