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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下狼心

他的爵位太低,尚不能自由出入宫门,按着宫里规矩,他应当将折子递到长安宫,但如今,他就算直接向江子羿提出,想必也不会被驳回,可江昭心思重,他不能忽略,也不敢忽略。

伊尹回到书房,磨好墨,正要提笔,晃眼看见墙上的强弓,那是他初习武功时父亲送的,是他的第一张弓,名为“灵宝弓”,陪伴他度过了整个少年时代。

几日前他在江昭身旁侍奉,听他说想要学习射艺,他算了算日子,若非江昭登基早,忙着学习政务,君子六艺早该排上日程了,今日见到这弓,他心中霎时就有了主意,遂命人在仓库中找了一条强度适中的蛇筋换作新的弓弦,拿着弓,策马向宫城行去。

此时江昭正在御书房中练字,他仿的是米芾的字,却因为写得歪歪扭扭,而被江子羿戏称为“螃蟹体”,字像在纸上乱爬。

他将笔放下,细细回想写时哪处出了差错,看了半天,却觉得这一幅字像是有些进步,心中还算满意,正要趁热打铁再写一篇的时候,只听门口传礼太监进来回话:“伊尹将军求见皇上。”

江昭拧了拧眉,只道真是扫兴,头也不抬的对正在磨墨的王玉说:“你去,让他在外面候着。”然后接着练字。

“。”王玉领命,行至殿外,看到伊尹手上的包袱,眉毛一挑,心说进宫面圣,带个破布包裹过来做甚,遂立在伊尹跟前,学了江昭心不在焉的样子,道:“皇上正在研习书法,请将军耐心等候。”听着气恹恹的。

“麻烦总管了。”伊尹恭敬的答着,从腰间掏出一个荷包递进他手里。

王玉不敢接,只是斜眼瞧了瞧,荷包鼓鼓的,份量挺足,可却想着若是被江子羿发现他收了伊尹的“买路钱”,不知会如何处罚他,不由得捏住拂尘,对伊尹摆摆手,道:“将军客气,这是奴才该做的。”而后从心里生出一阵心疼。

伊尹深谙内侍引见之道,知道他是畏惧江子羿,对他挑眉一笑:“总管说的哪儿话,这是你该得的。”顺势将荷包塞进他袖中,王玉见推不掉,只得接下回殿复命。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江昭终于宣伊尹觐见,他坐在案前,开了口:“将军所来何事?”冷峻如冰,不带半分感情。

伊尹知道他有意刁难,想着有事求他,所以并不往心里去,只是躬身道:“此来向皇上请安,伊尹听闻皇上有习射艺之意,特献家中所藏‘灵宝弓’一张。”说着,他就将包袱取下,递给王玉。

王玉想到方才自己的腹诽,不由得耷拉张脸,本以为后党与帝党势不两立,却没曾想,这将军巴巴的来献宝了。

伊尹见状,腹诽道,都在皇帝身边做了内侍总管,竟如此不懂规矩,在宫里,耷拉着脸给谁看呢?照这样下去,等他长大了,也就该你上路了。

江昭早就听说将军府有张宝弓,他最近与江疾一起看九黎的摔跤手们玩腻了,正准备学习射艺,又找不到机会开口向伊尹索要,没曾想他有这么懂事,不由得浮起一丝喜色:“快拿来给寡人瞧瞧。”他将伊尹招到身旁。

伊尹取出弓,将弓弦上好,递到他手中。

江昭上手颠了颠,饶是他每月都会与摔跤手们练习,这张弓在他手上也极有分量,他弹了弹弓弦,递给伊尹,“快,给寡人试试!”满是雀跃。

几人去御花园中寻了一条羊肠小道,直直长长,王玉将箭靶备好,伊尹弓开满月,正中靶心,江昭忍不住叫喝了一声“彩!”而后对他道:“寡人试试!”

江昭一把拿过弓箭,学着伊尹的样子开弓射箭,他天赋极高,加上平时看得又多,样子学了个七七八八,奈何力气不够,开弓只有七成。

“嗖”的一声,箭便落在靶上,不过只到箭靶边缘,他似乎有些不太满意,向伊尹露出询问之意。

伊尹见状又给他调整姿势,接连开弓数次,江昭只觉背部发胀,手臂发软,有些拿不动了,遂将弓放回王玉手里,道:“今天就到这里,这弓寡人很喜欢,就留在宫里吧。”

“是。”伊尹应声,随他一道回去,江昭这才想起,伊尹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应当有事要求,于是回身问道:“将军还有何事?”若是没事,他该走了。

伊尹见他还算通透,没有撂下自己,遂实话实说:“微臣想见见太后。”话一出口,他竟有几分忐忑的等待江昭的宣判。

江昭顿了顿,见他特意前来询问自己,像是还有些归顺之意的,“你想去就去,这点小事还要与我说。”若是能用他安抚一阵人心,那也亏不了自己,不如就卖他个人情,一举两得。

江昭说完,径直往长安宫行去,伊尹见他答允,连忙躬身行礼,而后又嘱咐一句:“大君,弓不用的时候弓弦要拆下保存。”

“我晓得了。”江昭摆摆手,腹诽道,真是婆婆妈妈。

“微臣告退。”

高泉宫中,伊束见到伊尹,连日阴霾的脸上终于云消雾散,露出一些光彩,“兄长怎么来了?是不是父亲想我!”兴奋之余,她又担心,父亲的身体每况愈下。

伊尹打量一旁,发现有不少眼线,遂拱手作揖道:“微臣伊尹,参见太后娘娘。”伊束连忙抬手让他起身,只听伊尹又道:“就只能父亲想你,不能是兄长想你?”

如此说来,家中应是一切安好,伊束听罢,这才放下心来,她实在无法想象,往后若无家人陪伴、庇佑,日子会是怎样。

她见近来伊尹守规矩的紧,一板一眼的,浑然不似从前那般,忍不住对他道:“兄妹之间,无须如此生分。”她打心底里,愿意与家人亲近。

伊尹点点头,坐在她跟前的桌上,之桃上来添了杯茶,随后遣散了宫人内侍,“将军请用茶。”

伊尹侧头瞧了她一眼,这两年是出落的越发可人了,若非做了陪嫁,也到了该出阁的日子,遂接过茶杯,抿嘴笑道:“桃桃辛苦。”而后将腰间的佩玉扯下,欲赏给她。

之桃不明白他的意思,连忙将手背在衣裙后,“将军折煞奴婢了。”说完就红着脸局促的退了出去。

“这是怎么了?在家里都好好的。”伊尹不解,自从之桃随伊束进了宫,就再也不如幼时那般亲近他了。

伊束见状,用帕子捂嘴偷笑起来,伊尹回身,不明就里:“你笑什么?”

“兄长,要不你把桃桃带回府上吧。”伊束说完,看着伊尹的反应,几要直不起身子。

“怎么?你要我给你换一个进来?”话音甫落,伊尹突然明白过来,只得无奈的笑笑,“这傻妹子,她与你一般大,怎么可能呢。”伊尹摇摇头,不禁感慨起来。

他啊,真是糊涂,从前在家时,之桃就爱公子前公子后的追着他,给他端茶递水,但凡是他的事,她都要亲力亲为,但她到底年纪小,比伊束还要小一两岁,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又怎么会把她的心思想到男女之情上呢。

伊束哪里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可却笑得更欢了,只道哥哥真是个木头成精,竟这么些年也没发现桃桃对她有倾慕之心。

伊尹捏着手中那块佩玉,开始庆幸方才之桃没有收下,复开口对伊束道:“她不肯收我的东西,你把我送你那对老坑的玛瑙镯子赏她做嫁妆吧。”

“兄长对桃桃真好呢。”伊束知道他没有那个心思,可嘴上却是不依不饶的,听得伊尹头疼。

“回头我从宫外淘一对更好的给你。”

伊尹的眼光很好,伊束打小就爱他给自己挑的首饰和小玩意儿,遂应了声:“好。”

话到此处,伊尹忽然想起今日进宫的正事,这才开了口,问道:“为兄见你在宴会上情绪低落,是否还在为山海关之事烦闷?”若此事成为她的心结,那恐怕一辈子也走不出来了。

“兄长勿虑,这些天来,我只是在想,我是否不该这样要强,我搞砸了许多事情,还给家里带来这样的麻烦,害得父亲被收了兵权。”伊束的声音越来越小,话音未落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在衣裙上晕开。

伊尹听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温声安慰道:“你还年轻,从前在家自由散漫,不谙政事,对于这些朝堂之上,国家之间的游戏规则还不够清楚,总是要吃亏的,但早吃亏比晚吃亏要好。”说完,他就笑了笑,侧头下去,瞧她委屈巴巴的掉眼泪的样子。

恍惚间,他好像回到童年时代,那时他也不懂事,看着这个比自己小十来岁的妹妹,又小又圆,却偏偏娇纵的紧,就总趁着爹娘不在时将她逗得要哭,但每次又能在她哭出声前将她逗笑。

如今,他却是没这本事了。

“不哭了好不好?”伊尹拿过她手中的帕子,轻轻替她拭去眼泪:“糊涂人办糊涂事,不可怕。聪明人犯起糊涂来才可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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