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第273章一凉过后，又是一热，然后感觉有大股温润的东西涌了出来，还有一部分落在了脸上。
小太监不明所以，想要说话，才发现开不了口。
伸出手去，想要摸摸自己的脖子，才忽然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到。
脖子里上一轻，有什么东西滚落了下来，小太监甚至来不及想明白，自己这是被皇帝一刀砍了，他就死了。
还在门口的太监看到皇帝一言不发，就直接提剑砍了那小太监。冷汗瞬间如雨下，一边庆幸自己刚才机警，没有靠过去，一边又担心，皇帝心情不好的时候，砍个人算什么？关键是他砍了一个人之后，解气了没有？会不会再砍第二个？
可是，他在跟在皇帝身边伺候的人，就算再怕死，他也是不敢在这个时候离开的。他只能装作自己被吓坏了，惊呆了，一时间爬不起来。如果皇帝真的要杀他，要提剑来砍他，他也自有认了。
皇帝砍了一个人之后，心里的悲愤稍稍的发泄出来了一点。他什么都看不见的世界，也慢慢的清晰了一点。
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小太监，皇帝并没有丝毫愧疚或者后悔的意思。他虽然冷静了那么一点点，但是心里还是很生气，很愤怒，很想杀人的。
一抬眼就看到那跌坐在门边的太监，皇帝的眼神没有一丝你温度：“怎么？怕朕？”
他冷笑一声，虽然还没站起来，但是那眼神似乎在等着太监一说“怕”，他就过去把他脑袋一并砍下来。
这太监姓郝，皇帝心情好的时候，就叫他小耗子，是个很机灵的角色。跟在皇帝身边也有些年头了，他对皇帝，还是很了解的。而且，他这个人很聪明，非常懂得察言观色。所以年纪虽然不是很大，在宫里却混的极好。虽然不曾坐到很高的位置，可人缘极好，宫里有什么好事，都会有人告诉他。同样的人，有什么坏事，他也能比旁人提前知道一点。
他这样的人，自然懂得些保命的本事。
看到皇帝并没有直接追过来就杀，而是在那里问话，小耗子就知道，他今天怕是还有点机会的。
“奴才的确怕，怕陛下难过。”小耗子瞬间便泪流满面，“郕王殿下那么好的人，上次他离宫之前，因为听说奴才喜欢鹦鹉，还特地送了一只给奴才。奴才感激的不行，想着等郕王殿下回来，奴才一定要好好谢谢他。奴才虽然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财物。可奴才知道，郕王殿下喜欢久家的糕点，喜欢周记的烈酒，喜欢……奴才就想着，就算不能给郕王殿下什么稀罕物件，可至少也能弄到一点郕王殿下喜欢的东西。可不成想，奴才这点孝心，却是再没有机会实现了……郕王殿下对陛下您那么敬爱，现在他走了，您……他怎么就忍心呢？奴才只这么想想，就能感受到陛下心里有多难受了……”
小耗子一边哭的稀里哗啦的，一边和皇帝说这些郕王的旧事。又掺杂着对皇帝的心疼。皇帝一时间听了这么多关于郕王的事情，那点生气和愤怒，也渐渐淡了一些。慢慢演变成了怀念，对郕王的怀念。同时相应的，他对小耗子的看法，也有了一点变化。刚才在皇帝的眼里，小耗子不过是个死人一样，和刚才那个小太监一样，都是可以给他砍了泄愤的。可是现在，小耗子在他眼里，却变成了一个和郕王有交际的人。变成了了解郕王，郕王也了解的人。变成了可以和他一起回忆郕王的人。所以，皇帝也舍不得杀这个个人了。
“过来！”皇帝看了一阵滔滔不绝的小耗子，终于放下了手里的剑，“更衣！”
小耗子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只要今天皇帝不杀他，那他就安全多了。现在看皇帝这样子，杀心已经基本上没有了。
小耗子并不敢把这种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表现出来，他依然是含着泪伺候着皇帝更了衣。皇帝近年来，疑心病渐渐重了起来，即使身边亲近的人，也会眨眼间就会翻脸相向。所以，他做事情一定要谨慎。这些年来，也只有郕王和竹妃，才能让皇帝的戾气稍微减少一些。只有在这两个人面前，皇帝才会温和一些。
现在，郕王死了，竹妃……小耗子心里打了个突，皇帝虽然喜欢竹妃，先前不愿计较她瓦国公主的身份。那不过是因为，战争死的，都不是皇帝认识的人，或者说，不是他关心的人。可是，现在死的是郕王，是皇帝最爱的郕王。那皇帝，还会放过竹妃吗？
想到竹妃，小耗子打了个寒颤，只怕这次，她是真的凶多吉少了。就算皇帝一时间想不起她来，竹妃平时以瓦国公主的身份，能得到皇帝的宠爱，早已经得罪了一大波人。宫里的人就是那么无聊，即便竹妃不曾害过什么人，可她得宠，别的人呢不得宠，就已经碍人眼了。所以，有不少人巴不得竹妃早点死。现在郕王死了以后，就算皇帝一时间不去想竹妃，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也不会轻易放过她。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在皇帝耳边灌迷魂汤，让皇帝对竹妃狠起来。
这一次，竹妃怕是，真逃不过去了。即便皇帝真心对她，她不死在宫里的日子也不好过。而且，小耗子不认为，皇帝对竹妃，真有那么真心。皇帝现在会牵连一切可能牵连得到的人，为郕王报仇。竹妃肯定，会首当其冲。
小耗子用借着皇帝宽大的龙袍挡住自己的表情，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却只有悲伤和尊敬：“陛下，您要……您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您的龙体要紧，可不能让郕王殿下挂念……”
皇帝原本想骂他几句的，但是听了后面一句，神色又缓和了下来。一整衣袍，道：“这种时候，朕怎么可能还吃得下东西？走，随朕一道去御书房，让人去传吴将军来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