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瑶姬的脸色实在称不上好。
这一回,天庭反应着实迅速,方有神诞生,便派了神将来迎,因是邪魔成神,还着瑶姬回天庭复命。
巫山神女板着张脸,同神将一起回了天庭。
凌霄宝殿之上,各路神仙各就各位,瑶姬看到祝融,同他点了点头,便直接同玉帝王母回禀了下界发生之事。
“十巫舍身成仁,却为他人作嫁衣裳。如今之事,列为仙家觉得如何是好?”玉帝听了瑶姬的奏报,皱眉问道。
“神族身死,魂至归墟,凡人身死,魂归地府。这十巫虽为凡人,但以己身为祭,应咒而亡,灵魂亦随之消亡。至于这位……因得十巫灵魂献祭而拥有了神格,因身承不世功德而晋为神,此事实乃天意。”太白金星出列回道。
玉帝想了想,道:“世间因果,自有天意。既是天意,朕便赐你仙号为五瘟神使,司掌瘟病疾疫。来日封神大典之上,同其余诸神一并受封。”
此界瘟神,自此诞生。
那瘟神听了玉帝的话,只勾了嘴角笑了一笑,拱了拱手道一声:“是。”
瑶姬眉头一蹙,上前禀道:“世间因果,自有天意,原该是如此。”瑶姬顿了顿,又道:“然十巫应咒而亡,既是果,也该是因。”
巫山神女此言一出,便是要替十巫讨公道,玉帝不由头大。
西王母本一言不发,听了瑶姬此话,便道:“十巫大义,不可漠视。当使其名扬四海,教受其恩惠之人知晓,香火供奉。”
瑶姬忙接道:“娘娘所言甚是,如此方之谓因果。”
玉帝扫了瑶姬一眼,转过头来对西王母道:“此事乃是应有之义,十巫先前便有赠灵药治病的善举,如今一境百姓都受了偌大恩惠,自该感念。只是娘娘看该由哪位仙家去传此事?”
瑶姬便觉责无旁贷,自告奋勇要领这道旨意,玉帝如今防她防的紧,自是不肯轻许此事。
西王母见玉帝问过来,便沉吟道:“依本宫之见,此事着梦神或灶神去传都可,瑶姬还有神使之职,不可分心。”
西王母这样说,瑶姬也无法,她虽有些遗憾,但也懂见好就收,放手得很痛快。最终二圣还是定了灶神去做此事。灶神本就掌人间烟火,此事由他来办最为妥帖不过,润物无声,不露痕迹。
十巫以己身度化邪魔成神,此等事自然不适合对普通凡人说,凡间传的乃是十巫用灵药救世的义举,此事乃是落到实处的,南境百姓人人都晓得,那十人之名也不知从何处传来,竟一一被人知晓,便人人都供了牌位,感念十巫大恩。
蚩尤看着各处传上来的密报,递给刑天和宋遥,问他们怎么看。
宋遥扫过一遍,道:“这就是我之前说的白衣医者,这样看来,南境各地都有这样的医者出没。”
刑天接道:“这样规模的行动,没有组织者是不可能的,不知是何方神圣,用了如此大的手笔。”
“许是哪方避世的门派,为了救南境亿万生灵而出世……”宋遥略有些兴奋地继续说道:“十巫……十巫……南境之地卧虎藏龙,比我想象中有意思多了。”
蚩尤笑了笑,道:“这十巫确实有意思得很,我已着人去查其底细。既然做了如此大事,必然有迹可循。”
他说着说着,声音慢了下来。他想起一个人,做事同样落了痕迹,却无论如何都查不出她的底细身份来。
这可以算是他平生未见的奇事。
蚩尤的走神不过片刻,当即收敛心神,把目光专注在眼下之事。
“瘟疫既然已经控制住,抚民难度大大降低。悬壶济世没有我们的份,安抚百姓却要落到实处,护国大将军,您说我说得对不对?”宋遥有些挑衅地说道。
蚩尤知她对自己意见甚深,却也不解释,只道:“正是如此,既然表妹急公好义,不如你先拟个章程,待我们讨论定下之后,再做不迟。”
宋遥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上峰,当下眼睛都瞪圆了,道:“我又不食朝廷俸禄,凭什么让我拟章程?你王府里的文书谋士呢?吃干饭的吗?”
刑天一时头大,只得安抚宋遥道:“将军同你开玩笑的,何必当真。”
蚩尤从善如流,点了点头道:“我养的人自然不吃干饭,既如此,此事便不劳表妹费心了,表妹先把交给你的任务做好再指点我做事吧。”
宋遥气乐了,当即大笑道:“好好好,好心提醒你别被人戳脊梁骨你还不乐意,行行行,我忙我的去了。”
说完便随意一抱拳,简单粗暴地告退了。
刑天头疼,也只能死猪不怕开水烫道:“师妹她这个性子……要让将军勿怪,却也是强人所难。”
蚩尤不以为意,道:“你放心,我也不至于同她一般见识。再说她也是见我不接触百姓,心中有怨言。”
刑天点了点头,所以方才他也只是说她的性子,未说她其他不是。
“这十巫,我有空却是想要会一会。”蚩尤想着十巫,又想起另一事,心中一动,问了身边的刑天一句:“当日你清风寨那江湖女子,你可知她来历底细。据说她的医术亦十分高明。”
刑天一愣,想起瑶姬,道:“瑶姬姑娘医术高明确是事实,这点清风寨上下皆可作证。至于她的师承来历,我所知同将军所知一样。”
蚩尤沉吟片刻,道:“我以为你们交道打得多一些,你会多知道一点她的事。不瞒你说,我总觉得她很不一般。”
刑天接道:“说起来,当日她救我,我事后回想,也觉不可思议。瑶姬姑娘品貌非凡,身手更是万里挑一,确实不是一般人。”
蚩尤想了想那人,头猛的一疼竟要晕过去,刑天忙叫了随行的御医过来诊治。
御医来了也看不出什么来,只开了调养的方子,便告罪退下了。
蚩尤躺在病榻上,目光落在虚空,神思却跑到了千里之外。
他方才头疼得仿佛要炸开一般,却不知是窥见了来自哪里的画面,他似乎正在战场之上,生灵涂炭,尸横遍野,他一身狼狈跪在战场中间,实实在在是一个臣服的姿态。他的面前站着一名满身是伤的女子,她不着甲胄,身上的衣衫因浴血而看不出原来颜色,但他就是知道,她是着青衣的。
作为一名战将,梦到自己吃了败仗,当真不祥。此番所见自然只能是白日做梦,不然何以解释他大白日所见到的这一幻象。不说那处战场他不曾去过,那战场上见到的女子,他之前亦不曾见过。
蚩尤自嘲地笑了笑,这等幻象,实在不方便同外人言。至于那梦中素昧平生的女子,也不知是何方神圣,成了他梦中的宿敌。
只是后来,不知为何,他还是同刑天说了梦中所见,那出身草莽的年轻人闻言,微微发愣,却道自己也做过吃败仗的梦。
他宽慰道:“在下出身草莽,未曾带过正规军,却也做过这等兵败之梦。梦境之事本就玄奇,却也没什么打紧,将军不必放在心上。”
是这样吗?但是那幻象里战场上无边杀意却是那样真实,兵戈的寒光同兵卒的热血是那样真实,连带着站在他面前的青衣女子清寒的目光也是如有实质的落在他身上。
“倒是我患得患失,心境不定。让君见笑了。”蚩尤自失一笑,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