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后来，中也把荷包蛋吃抹干净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难受的生病状态之下，他居然还有胃口把那油腻的荷包蛋吃完，但在芭娜娜期许的目光底下吃那一盘料理，他真的一点也不觉得难受。

一天下来空腹的他终于摄取一点食物，他甚至奇迹地觉得自己的体力恢复了一些。

接下来，再好好休息一会……待明天下属给他送来速效感冒药，他的病就能好了。

中也略显苍白的脸上勾起一个温和的弧度，手轻柔的抚摩着芭娜娜的头发，又从茶几旁站起身来：“我进去再休息一会，你这段时间就待客厅看看电视吧，不用担心我。”

他这样抛下一句，喝了口水，就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房间，再重重的陷入床褥上。

意识到自己刚才该是做了什么让中也高兴的事情的芭娜娜脸上笑颜逐开，在中也不在的客厅内，她先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回忆中也刚才留在她头顶的触感，又把茶几上的盘子拿起来。

吃完东西都得好好刷碗，这是中也千叮万嘱说过的。

芭娜娜把那搁置在灶头上的锅子和锅铲也取过来，往擦碗布上挤了洗洁精，就开始认认真真的当她的小洗碗工。

在这个过程中，顾虑到中也正在睡觉，她的动作都放得很轻很轻。

她已经不想像刚才那样把中也吵醒了。

芭娜娜脸上漾着浅浅的笑意，不自觉的哼着儿歌。

……

待中也的鼾声从房间内断断续续的传来，芭娜娜已经把所有的餐具和器皿都清洗好了。

那之后她想起了中也说“能够看电视”的指令，但是电视都是会发出许多声音的，不想影响中也休息的芭娜娜并不想照办。

不知道自己应该干嘛的她于是在家里踱来踱去，第一次在家里观察起不同的事物来。

比如说是中也的红酒柜、专门放着四五个高脚酒杯的架子、放在木柜里头的音响系统、一些奇奇怪怪的装饰品……

中也的公寓里放着许多芭娜娜不认识的东西，而颜色都限制在黑、白、红、金字之类高贵的色调内。那些东西的名字她都喊不出来，主要是因为儿童节目里头的猫咪都没有教过她。

因为不知道能干什么，芭娜娜就从堆放绅士猫咪CD系列的小箱子里头拿出一本笔记本，那是上周和中也外出时他给她买的，说让她在家里没事可以画画和填色。

这个事情芭娜娜尝试过了，她当时这是相当沉闷的建议。

她于是端着笔记本坐在茶几前，取出中也给她买的儿童蜡笔，开始乖巧认命的玩起了填色游戏。

只是，进行填色游戏的话问题又来了――她从昨天眼睛受伤起，其中一边眼睛就被中也黏上了一片纱布，那纱布在她活动一整天之后已经变得摇摇欲坠了，相当影响她的视力。

芭娜娜于是尝试把那黏在纱布上的胶带贴回去。

只是，这样尝试了几遍，纱布反而掉下来了。

芭娜娜望着那飘到桌面、沾染着她血迹的纱布，顿时有点心虚。

弄掉了……明明昨天中也用了好些时间给她用上的。

她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左顾右盼，又把视线落在他们家还没收拾好的急救箱上。

……如果在中也醒来之前，自己换上纱布，中也会不会夸夸她？

这个念头在芭娜娜脑海里浮现，想起他带笑揉她脑袋时唇畔的笑意，就站起身来将那个药箱拿过来，把里头的纱布翻出来。

纱布、胶带、剪刀……她将记忆中昨天中也用过的工具都拿出来，又有些笨拙的去裁剪出适合大小的胶带。

只是，她之前都不知道急救用品中的胶带是那么粘手的，她眯起眼睛，有些困扰的望着那在她手上纠缠起来的胶带，又有些困扰的拿起她第一次用的剪刀，一刀下去，咔嚓――

胶带被她裁出来长长的一段，但与此同时，她的小指头也被那剪刀划出一道小口子。

“啊……”

她有些困扰的望着小指头上凉飕飕的伤口，殷红的鲜血从指头内有点缓慢的冒出，不是什么夸张的伤口，就是突然给自己开了一道新的口子，芭娜娜慌了。

这……这个要藏起来才行，不然中也又会念她的。

芭娜娜不知道怎么藏，几乎是本能的将小指头伸入口中，将那血液吸走。

呃……

轻轻吸吮着手指头，一个她不怎么喜欢的、腥甜的味道在她舌尖上化开，再充满了她的口腔。

这是……

……？！

而就在她尝到自己血液的同时，一份极度不适的感觉蓦然从她胸腔内涌出，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狠狠一撞，强烈的心悸感出现，让她身子霎那间凉了一大截。

一些混乱的、沉重的影子与压力突然入侵她的脑海，让她本能的想要逃跑。

芭娜娜神色陡然一紧，先是把指尖抽出来，再大口大口的喘息――

“哈啊……哈啊……”

直至这份心悸平息，她还是坐在客厅内，心里忐忑不安的不停颤抖。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在脑海里看见一些让她极度恐惧的黑色影子，那些影子在她眼前快速窜过，靠近她又抛弃她。

但是，待她完完全全回过神来，那些黑影的印象又在她脑海里消失了――只留下了一份朦胧的空虚与不安感。

这让芭娜娜忘记自己本来想做的事情，深陷不安中的她，现在只想寻求安慰。

安慰……

目前为止，唯一能让她安心下来的，就是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