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 密哄 - 青茜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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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绀青尚未回来,张思远胸口发闷,伸手要水喝。

思夏给他喂了一口,他依旧觉着气息不顺:“劳烦你,扶我起来走走。”

思夏“哎”了一声,给他套了件袍子才扶着他走。

只一圈,张思远便迈不开腿了,只得在书案前坐下。他以手支颐,没精打采。听到屋中铜漏滴答滴答地响,撇头去看,已经是戌时了。

他的眼神定在了博古架上的一口描金匣子上面。随即,他蹙了眉:“念念,你把那口匣子取过来。”

思夏也不知他说的是什么匣子,只是起身过去,随意指着一口问:“这个?”

“往下,”他说话也乏力,“往下一排,左起第三个。”

思夏依言取来,张思远准确地看到,匣子的小锁反了,立马抬手在书案上翻东西。

“阿兄找什么?”思夏急问他。

“钥匙!”他要起身,却不可,扯着思夏的手道,“到柜子里取钥匙。”

思夏转身,到柜子前,开了屉斗,翻了老半天才将一串钥匙取出来,递给他。

匣子打开,是密密麻麻的信件,然而张思远一看便知,信少了,再一查,少了两封。他捂着胸口猛咳了两声,眼神也有些涣散。

思夏心肝肺都在颤抖,急急朝外喊:“快,快请赵先生过来!”

赵医正大步赶过来,又给张思远搭了脉,偏他说口干,头晕得厉害。

不必赵医正说,思夏也知这是急火攻心的症状,严重了会昏厥。

这时绀青也回来了,手里捏着两封信,她递给思夏:“娘子恕罪,在她屋里翻遍了也没有找到风茄,倒是这两封信是从她身上翻出来的……可她什么也不肯交代。”

思夏取过来一看,是张思远和他河东朋友程弘的往来信件。霎时,她脑子里的马蜂窝炸开了。

“娘子?”绀青扶住了双手颤抖的思夏,“您可得千万保重!”

思夏稳了稳心神,催绀青:“你去照看阿兄。”

绀青依着赵医正地意思,给张思远喂了口水,等他平静下来才将他扶回卧房。

赵医正叹了口气:“你这是何苦呢?让你少思多歇,这么不顾着自己,受罪时谁又能替你分担呢?”

“前头我什么样子你没见过,还差这一回吗?”张思远转而一笑,“有劳了,去歇着吧。”

赵医正果真不再废话,点了个头,转身离去。

绀青明白了情形,惶恐道:“阿郎,将、将那人送官吧?”

张思远从纯安长公主府搬回郧国公府时,只带了几个近侍,除了郧国公府留下的一些老仆外,其余的人是李增去东西二市买回来的,机灵的自然是调到张思远和思夏院子里服侍。谁成想那个看着踏实的许彤儿能做出害主偷信的事。

这屋子里金银珠玉皆有,她不偷钱,偏是偷信,其心肠何其歹毒。

张思远眸中闪过一丝阴鸷,稍纵即逝,可思夏还是捕捉到了。因为他是个温柔的人,眼神露出一点邪性时,显而易见。

想到许彤儿此举的背后是为了翻信,思夏的心跳如同敲大鼓。

张思远和程弘是好友。后来程弘的父亲去河东任职,程家几口人也跟着过去了。即便如此,程弘和张思远一直有书信联系。

原本程家守河东,没什么事。因中书令与太子不睦,一直与六皇子汉王站在一起,并且想方设法打击太子。

因程家早年受太子太傅兵部尚书推举过,所以程家的心向着太子,这也是顺应天理大义。

两年前,程齐园进京献俘,说太子仁孝至纯却缕遭朝官弹劾,而引发动摇国本之语,原因在于宰相不称职。他上不能为君王分忧,下不能为百官表率,应当罢相。

如此一言,中书令便对程家生了怨念。国朝有出将入相的例子,中书令生怕哪日程齐园入京为相阻了他的路,遂鼓动朝臣弹劾程齐园,说他多募兵,又怠战,有不臣之心。

若说朝廷之中有党派争斗也不稀奇,可是说人谋反便是触了圣人逆鳞。一句两句不信,呼啦啦刮风下雨似的话往圣人耳边送,想不信都难,保不齐哪日程家就得被一锅端了。

从今年开年以来,汉王那一派就死咬着这点和太子杠,把“太子遥指河东数万将士”的话说了无数,折了程家,就是折了太子左膀右臂。

这些原本与思夏这种平头小娘子无关,她紧张的是,去岁冬至前宫里设家宴,刘贵妃因张思远而被太后禁足,事后一而再再而三地与汉王的人起冲突,眼下又出了信件被翻一事,更是牵连了河东,便是汉王一派要泄愤了。

若是诬张思远与河东勾结,再扯几句有反心的话,既能为刘贵妃出气,还能让太子受损,没准还能因此事把太子扯下储君的位子。

这是一时二鸟之计啊。

绀青想要报官,便是向朝廷证明,郧国公府并无二心,而张思远与程弘的书信也并没什么要紧事。

张思远斥道:“亏你想得出来!”

绀青哑然。

思夏明白了:“将人送到官府,清白又怎样?只会叫人说府上御下不严!这还是轻的。若真把人送官,还不知那人会说出什么话来,若是她怀恨在心攀诬阿兄,阿兄便会危险,没准还会成为端掉程家的引子!”

绀青凛了凛,却依旧不平:“但阿郎总不能白白让人害了?她不肯吐,阿郎又不许打骂,如此一来,还要养着她不成?”

思夏看张思远疲惫,看向绀青:“好了,先让人看住了她就是了。”又道,“你们都出去吧,我和阿兄待一会儿。”

屋中只剩他二人,思夏揪起了心,哽着声问:“阿兄要怎么办?”

张思远抬眸看,白白净净一个人,大眼睛高鼻梁,是个让人看了就舒心的小美人。

小美人哭起来,实在让人心疼。他抬手给她擦了擦泪:“我先来问你,你怎么又哭了?”

这么多年,思夏习惯了跟他在一起的日子,被他护着,被他宠着。虽说她想搬出去,可她终究不想让他有什么意外。曾经也想护着他,可是她能力有限,她气自己无能。

思夏看他一眼,他眸中驻扎着清风皓月,守着这一捧易碎却未碎的青春。她闷下头,越发觉着自己什么也不是。

“少掉几滴金豆子,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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