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是在下输了
穆皇后呼吸急促起来,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平复了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
那位平宁侯府的掌事夫人,她虽在深宫多年,却也隐隐听过她的“大名”。
未出嫁时,便在京中的贵眷圈里落下一个张扬跋扈不饶人的名声,出嫁之后,脑子越发不清醒,有那般勤谨的丈夫苦苦支撑家业,还是被她搞得一家子鸡犬不宁,成了贵妇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这两年倒是沉寂许多,好似被现实毒打一番之后,终于头脑清醒了一般。
但她一贯甚少留意这些红尘俗事,脑中半点也无对这位夫人的印象。至于是不是真的与她来自同一处地方,还需见过这位简夫人,才能决定。
事关重大,穆皇后实在是等不得,第二日一早,着人到平宁侯府送懿旨,打算请这位夫人来叙话。
为表慎重,她特地派了自小服侍她的施嬷嬷前去。
传旨的小黄门客客气气地叩响了侯府的朱漆大门时,简祯正同卫枢一起用饭。
卫侯爷虽暗地里自有部署,但对于明面上的差事照旧干的一丝不苟。每每三五日才可回府歇上一歇,大半日子都在京郊的深山老林里打转。十成十一个燕京劳模。
若不是简祯知道东宫动向早在他掌握之中,任谁也瞧不出他的半丝异样。
只是十拿九稳归十拿九稳,她看着卫枢侧脸,下意识地觉得他瘦了不少,原本便清晰的轮廓越发分明。
简祯轻声叹了一口气,有些心疼他。卫枢十五岁立朝时,还只是一个少年,偏偏他无父无兄,还背负着振兴祖业的大任,只能自己一点一点去打拼。
平宁侯传遍京师的美名背后,少不了他一分一毫都不敢懈怠的拼命,和腥风血雨之中洗练出的胆识。
她盛好一碗清火的百合粥,正打算放到丈夫跟前,却听到岑妈妈掀起帘子,匆匆来报:“夫人,皇后娘娘派了身边的施嬷嬷来宣旨,要请您去未央宫一坐。”
简祯搁下碗,有些惊讶地挑眉,穆皇后她见过一次,听闻她向来是一个不管事的性子,整日在未央宫里念佛,自己娘家的人都未必见的几次,怎得忽然叫她这个外命妇入宫叙话?
“我知道了,着人好好招待嬷嬷,告诉她我随后就到。”简祯起身,看到卫枢关切的眼睛,朝他一笑,示意这人安心,“侯爷安心用饭,不必担心我。就凭您的功业,谁敢动我?”
她半是调笑半是安慰的一句话,并不能打消卫枢的担忧:“我不愿你置身危险之中。”不论几率大小。
“您忘了宣武门的刺杀,蜀中的屠村?”简祯正色道,“夫妻一体,若是只有侯爷一人拼杀,我过意不去。”
眼见得卫枢还欲再开口阻止她前去,简祯忽地揽住他的脖颈,堵住他即将说出口的话。
一息过后,她捂脸退开,白皙莹润的脸颊之上悄然出现了丝丝红晕,似在恼恨自己过于莽撞。
可亲都亲了,她做事向来敢做敢当,狠狠平复几下呼吸之后,悄悄分开手指,透过空隙去打量卫枢的神色。
卫侯爷被她亲的有点猝不及防,好似触电一般僵住。他的视线落在妻子红润的菱唇之上,方才那柔软似云朵一般的触感并没有因为她的退去转瞬即逝,反而知觉的传输,蔓延到四肢百骸。
这时候再能无动于衷,实在太考验卫侯爷的耐性。而他似乎而不打算再强行压下冲动,难得放纵地揽住了妻子柔软的腰肢。
唔----
狐假虎威的简祯很快落败,心神在这个不断加深的吻中逐渐迷糊起来。
她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头再次上来,挑衅式地轻咬了一下卫枢的下唇,却被他更加凶猛的攻击搞得丢盔弃甲。
“别……”方才还不怕死发出挑衅的简祯彻底怂了,软倒在他的怀里,轻声求饶。
卫枢放在她腰间的手微微施加了点力道,好似要把她整个人融入骨血一般。
……
简祯也不知道这个吻持续了多久,反正当她腿软不已地去卧房更衣时,大脑已经因长时间的缺氧而微微发晕。
找了只铜镜略一打量,便被镜子里那张带着娇媚的小脸惊到,一双剪水秋瞳的眼角微微泛着桃花一般的粉,红唇更是微微发肿,胭脂痕迹散乱。
她用力拍了拍额头,暗自告诫自己再也不要仗着要事在身便挑衅卫枢,对着方才那个呼吸粗重的丈夫怂成一团。
在几个丫头的暗笑之下,她顶着一脸的红晕,羞恼不已。简单换上正式些的外装,重新打水上妆之后,简祯把脸埋在斗篷毛绒绒的帽子里,看也不看外间的卫枢,逃也似的飞快出了院子。
卫枢正欲起身,但看见妻子听见自己脚步声,走的越发快的模样,终究是在门框前站住了,好笑地目送她在二门处登上车马。
今日到底是他唐突,把人欺负的狠了一些,也不怪她生气。短短片刻,卫侯爷心里头闪过一长串的赎罪方法,到底是化作他胸腔间暖洋洋的悸动,随着那个吻留在了心里。
……
辘辘远去的车马上,简祯红着脸不说话,就差没把自己的耳朵也一并捂上,省的听岑妈妈喋喋不休。
可岑妈妈好不容易才逮到这个机会,岂能轻易放过主子:“夫人,奴婢可是自打您做姑娘时期,便在您身边伺候,如今是越发瞧不透您的心思。”
“如今侯爷对您的真心,奴婢一个老妈子都瞧得见。加上今日这一桩……”她瞧瞧简祯快红透的脸色,大发慈悲隐去不表,“既是夫妻之间,又是两情相悦,为何不留住侯爷在得意院,偏偏让侯爷在前院书房里睡了近三年呢?”
“岑妈妈!”简祯喝住她,心有些乱,“这些事不需你费心,我有分寸。”
她按住自己心跳加速的心口,这话也不知是在制止岑妈妈,还是在劝服自己。难得在诸多事宜中做一次缩头乌龟,安慰自己顺其自然。
岑妈妈见她神色不虞,适时地住了口,贴心地给主子斟了一盅清茶平复思绪。
二人一时无声,就这般静静地到了皇城之前。按例外臣家眷的马车是不得停到皇城之内的,面前深深的宫墙也只能靠着两条腿走过去。
简祯被岑妈妈扶着下了马车,思绪在寒风的吹拂之下清醒不少,她正待迈步走进皇宫。
却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请安声,正是许久不见的唤月映雪两个,恭恭敬敬地对主子行礼,口里解释道:“爷不放心夫人一个人进宫,特地叫了奴婢两个来陪您。”
岑妈妈眉开眼笑,急忙亲自上前去扶两位姑娘起身,笑吟吟地对简祯道:“侯爷总是这样,嘴上不说,私下却安排的很是周到。”
简祯偏过脸不接她的话,省得被这个越发心向着卫枢的老妈妈调笑,装作听不见一般对两姐妹微微一笑,抬腿便走。
岑妈妈知道夫人脸皮薄,这是又害羞了,也不再多说,当下乐呵呵地跟上。
一行人被小黄门引着,在皇城巍峨的建筑群中走了一个时辰,方才看到遥遥在望的未央宫。
简祯一双脚走的很是疲软,原本温热的手被寒风吹得逐渐僵冷起来,她努力缩到毛绒绒的斗篷里,却也不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