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这民对官,本就有一种天生的畏惧感,在场几人,听了屠娇娇的话,面上的表情顿是慌乱了起来,尤其的许氏,哪还有半分之前的趾高气扬,这瞬间的功夫,就如霜打的茄子的一般,直接萎靡了下来,她一脸无助的后退了两步,挪到了林杨身侧,将头往林杨身后藏了藏。
林杨虽然也怕,可他毕竟是个大男人,冲着屠娇娇躬了躬腰,唯唯诺诺的向屠娇娇解释道:“夫人,你误会了,我媳妇不是这个意思,她怎么可能会有意见呢!”
“我刚这耳朵,可是听得真真切切!”屠娇娇可是没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有些事,你们当时不在静阳,可能不知道,今日既然有缘,那我便好生和你们解释一番这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夫人你说,我们听着,好好听着。”赵氏生怕扰了屠娇娇,忙是恭顺的请道。
“当年桐花虽然伤了许老爹,可实许老爹犯奸再先,我相公怜悯许老爹为一家之力,并非给许家任何刑罚,反是将桐花罚入大牢,为恐其以后再行伤人,这才解除了她与许家的婚约关系,至此,她与许家便无半分干系,其后圣皇大赦天下,桐花亦再其列,出牢之前,她求我相公改了名讳,脱了林家户籍,如今更是嫁了人,你们应该还未见过她相公吧!想来也是不知,她相公乃是京里派下,主持行宫建造的官员,我要是你们的话,只怕巴结桐花还来不及,哪还会说这些个伤了情面的置气话。”
屠娇娇言语句句,直说的几人脸色,青了白,白了黄,当真是五味陈杂,尽数显于脸上。
屠娇娇话音落后,院内顿是静寞一片。
半响还是林杨不自觉吞了吞口水,勉强冲着桐花堆砌了一个笑脸,“春……桐花,我们过来只是想看你过得好不好,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既然你过得还可以,那我和的爹娘也就安心了,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就不叨扰你了。”
说罢之后,林杨便是转身,走到许氏身边,拉了许氏,就直接往铺面前而去。
赵氏瞧瞧自己的林杨,又瞧了瞧桐花,见桐花全然无动于衷的表情,便是再蠢,也知桐花并不是向着她这边的,抬手拉了拉林振强,勉力说道,“当家的,咱们走吧!”
林振强任由赵氏拉扯着,一双眼直勾勾的望着井安,脚却是不动半分。
桐花瞧着,倒是猜出了林振强的几分心思,低低一笑,偏头冲着井安说道,“井安,照我先前说的去办吧!”
井安挪步,林振强见此,这才甩开了赵氏的手,冷哼一声,率先往铺面前头而去。
屠娇娇待人都走了之后,屠娇娇这才缓了神色,面上露出几许不好意思的神态,“桐花,你不会怪我多管闲事吧!”
桐花摇了摇头,挽了屠娇娇的手,略是几分疲惫的将头倚在屠娇娇的肩膀之上,“娇娇姐,要不是有你,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没生气就好,说了这么一通子话,我这喉咙可耐不住了,请我去喝杯茶如何?”屠娇娇见桐花这般模样,也是心疼几分,摸了摸桐花的头发,语气轻松的向其说道。
“嗯!”桐花应道,虽然爹娘他们已经走了,可这院里,却似乎处处留下了他们的痕迹,让桐花生出一种无所适从之感,倒不如随了屠娇娇的意思,往外走上一遭,透透气来。
屠娇娇见桐花应承下来,当是挽了桐花的手,往铺外而去,出门之前,屠娇娇亦是不忘招呼店里的伙计,待燕琛回来时,告知桐花去所。
叙记茶庄,不单单只是喝茶,还有说书,饭菜点心一应俱全,桐花被屠娇娇拖着,听书,吃糕点,倒是缓了之前郁闷的心情。
燕琛赶来之际,桐花正在吃着午食,看到燕琛时,桐花还是忍不住,起了身,一把扑进了燕琛的怀中,闷声喊道,“惑哥。”
“没事,我来了!”燕琛轻抚了桐花的头发,轻声安抚着。
“既然你来了,我该回去了,出来这么久,囡囡该闹人了。”屠娇娇见二人怀抱于一处的模样,轻声一笑,搁了筷箸,起身朝燕琛微微颔首,算是见礼。
“多谢!”燕琛望了屠娇娇一眼,眼中闪过一抹迟疑,然后向其说道。
这声道谢,倒是让屠娇娇不由多看了燕琛一眼,她摇头失笑,直接抽身而去。
“惑哥,我爹娘他们过来了。”桐花在燕琛怀里呆了好一会儿,这才抬起头来,闷声冲着燕琛说道。
并没有感到太大意外,去年黎左从静阳回来之后,他便已经派人四下留意林振强一家子的下落,年初之际,黎□□人从京都传信过来,说寻到了林振强一家的踪迹,他本来还想着该如何将此事说与了桐花听,现在看来,是不必了。
“我听石生提过了,你不必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不管如何,这世间不会再有其他的事,能将我们分开的。”
“他们……好像已经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模样了,我爹以前虽然会骂我,但从来不会用这般嫌弃的目光看着我,我其实也曾奢望过,但是……,惑哥,要是他们不来找我,那该多好啊!”至少这样,她还能在心底留有一丝幻想。
“时过境迁,有些事,有些人,自不同于以往,不过幸好,我们彼此皆在对方身边,初心不改。”事关桐花爹娘,燕琛言语中,终还是留了几分情面。
桐花勉力向燕琛一笑,然后说道,“惑哥,我心里难受。”
燕琛俯身啄了啄桐花的额头,然后抬手,一把将桐花抱起,出得茶庄而去,“我们回家去。”
交代了井安守好铺子,燕琛带着桐花,直接回了宅子,陪了桐花一下午,待桐花睡去之后,这才落心出了宅子。
院外边,从村里回来的厉卢已是等候多时。
“大人,林家之人,并未离县,如今就歇在北安巷一个客栈里,据我所知,许家之人,应该也在那里,大人可要过去看看。”
“带路!”燕琛回头看了一眼宅子,冷然回道。
厉卢早已做好了这个准备,当下便领着燕琛往北安巷过去了,到时也是凑巧,林振强一家子,正在大堂内吃着晚食,厉卢率先进了大堂,待燕琛进门之际,这才领着往燕琛往林家所坐的座位处而去。
林振强自桐花那里得了五两银子,自然是得开开荤,好生吃上一顿,只是一家子人口之多,都怕好的进了别人的嘴,这争起食来,也就无暇再顾及其他。
“伙计,再给这一桌,上几个菜。”燕琛走上前,看着杯盘狼藉的桌面,冲着跑堂的伙计招呼了一声,这被人加了菜,林家人的目光,下意识里便是汇聚在了燕琛身上。
“你,你是林惑于?你怎么会在这里?”许老爹眯着眼,望向燕琛时,一眼便是认出了燕琛,手中的酒盏一晃,手一软,酒杯直接就摔了桌面上,他目光惊恐间,下意识就往林振强望了过去。
“惑于?你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活着?”林振强这会已经喝得几分醉意,听得许老爹的话,顿是起身往燕琛望了过去,瞧了一会儿,却是偏头向徐许老爹问道。
当年可是许老爹亲自将林惑于一家子死了消息的消息送过来的,他这才动了心思,将春芽给了许中宝当童养媳,这如今林惑于竟眼睁睁的站在众人跟前,林振强下意识里,便觉着自己似乎是被许老爹给骗了。
“这么些年,劳烦几位掌柜,还挂念着我,当真是晚辈的荣幸,今日得见,亦是有缘,这顿饭食,便是我请了。”燕琛目光不动声色的扫过众人,然后微微颔首,向众人说道,“对了,我之前离开兴丰时,曾托师叔给林伯你带了十几银子,想要留给春芽,不知林伯你可是收到了?”
林杨闻言,愣了一下,下意识里问出声,只是说了一半,脑中想起当年成亲之事,瞬间通透,蹭的站了起来,向许老爹问道,什么银子,当年岳父只说你家遭了难,人都没了。没提……好啊!我就说岳丈你为何这般大方,竟给了五两银子陪嫁,感情是我家的银子,还诓了我家妹子给你做了童养媳!”
许氏看着林杨发火,眼中也是闪过一抹慌乱,却又随即隐没,她一把将林杨给拉坐了下来,虚着心,强自叫嚣道,“怎么着,不就是几两银子吗?我人都嫁给你了,还给你们林家生了个大胖小子,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童养媳?这又是怎么回事?”燕琛故作不知的煽风点火道。
林振强脸上闪过一抹羞愧之意,当年林惑于和他家春芽婚事,还是他定下来的,这可是铁板钉钉的事,要是林惑于死了,他这做的一切,那不过是顺理成章,可如今林惑于活生生的站在自己跟前,那就是他毁了义。
林振强瞪了许老爹一眼,拉开凳子,双膝一曲,就欲向林惑于磕头赔罪。“林贤侄,是我对不住你啊!那年得了你的死讯,杨子又一直没成亲,这个老匹夫诓了我,我就和他许家换了亲事,把春芽许给了中宝当童养媳!这都是我一时鬼迷了心窍,我该是过来瞧瞧的!林贤侄,我给你磕头赔罪了。”
且不提林振强本来就是他的长辈,更何况他现在和桐花成了亲,这世上岂有岳丈跪女婿的道理,燕琛伸手一托,便是将林振强托住。
“林伯不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