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风声
自从苏伯松口,成婚一事便慢慢张罗起来,陶吉虽记挂着这边,但王宫那正盯着寻找“北先生”一事,分身乏术,婚礼事宜大半都落在苏伯身上,原本苏Vh心疼他,打算帮一手,却被断然回绝了。
苏长源埋怨她不懂礼数:“哪有新娘子自己忙活婚事的,这成什么样子?还有何礼数可言?”
因此苏Vh不敢再提起此事,便都听苏长源一应安排。
日子挑了八月十五中秋,这是苏长源到集市上找先生特意算的吉日,说是百年一遇的好日子,新人此日成婚,必定婚姻美满,长长久久。苏伯从前最不喜这些江湖术士的满嘴胡话,临到了孙女的婚事上却没能免俗。
只不过有一事不大好办。
中秋在北狄并非大节,没帝都那样的花哨,不过好歹大小是个节,照常几位王子和布那也该一起用顿晚膳。
苏伯知晓此事,也不气恼,只道:“你先应付好布那和那些兄弟,完了再行礼也不迟,切勿心急出错,反让他们心生疑虑。”
苏Vh也不计较,陶吉这才安心。
中秋之夜,陶吉难得与各位兄弟姐妹见了齐全,他与巴奇分坐布那两侧,其余王子按年纪在左列就坐,公主和妃子另坐右侧。
刚落座,屁股还未坐稳,巴奇便上赶着邀功:“父王,先前您交由儿臣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布那瞥了他一眼,笑道:“很好。不过适逢佳节,难得有机会父子兄弟齐聚一堂,就不要再提这些公事了。”
这话无疑堵住了霸气的嘴,想来布那对这个儿子已是了解至深,他若不开口,只怕巴奇一高兴能将满堂的人视若无睹,自顾说话。
这场宴席吃得不久,毕竟席上还有几个年纪尚小的王子和公主,喝不了酒,吃了些东西便昏昏欲睡,布那也顾忌这个,早早便喊了散席。
陶吉退了下去,取了马便径直出宫,此时圆月高挂,街上只有零星几个人,看时辰该是戌正。飞驰途中,陶吉放肆地开怀大笑,自来到北狄后,他已许多年没这么高兴过了,古人说人生三喜: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果然非虚。
苏伯一早在院落门口候着了,替他拉了马去马厩喂草,交代道:“新郎服在我屋里,你快去换上,新娘子都坐等一个时辰了。”
陶吉笑着朝苏Vh的闺房赔不是:“在下这就去,娘子莫急。”
羞的苏Vh又气又恼,却不敢出声坏了忌讳,只能暂时受着。
待他换好衣裳,照着镜子打量了一圈,满意后才敢出房,他这也是大丈夫头一回成亲,心情雀跃不输小媳妇,好在有苏伯带着,没出洋相。
这场婚礼无外人观礼,也没摆酒宴,院里屋内,张灯结彩,不铺张,甚至算得上朴素,却处处透着心思。那窗上的肿旨舻迷不规整,小巧精致,桌上的八宝供品到红烛香案一应是大魏的习俗,这些东西在北狄想找全乎定然没少费劲。
苏伯既坐在主位受礼,还得为他们唱词。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不过三拜,再起身时,身份却不一样了。
陶吉自去到了碗茶,跪下递到苏长源面前:“爷爷。”
脸上一贯不是黑就是白的苏长源难得露出笑容,捋了捋一翘一翘的长须,饮尽后将茶盏放在一旁,干瘦的手轻轻拍了陶吉的肩膀两下。
“Vh就交给你了,你好好待她。”
陶吉心中泛酸,俯下身给他磕了一个头:“自然。”
苏长源颔首,说道:“去吧。”
于是陶吉领着新娘子去了洞房,苏长源在厅里做了良久,才起身回房。
陶吉小心翼翼地将红盖头掀开,看着今日打扮的分外明媚艳丽的苏Vh,看得有些晃了神,像是夸耀,又像是惊叹地喃喃自语:“你真好看。”
苏Vh抿嘴一笑:“你也不差。”
陶吉去桌上取了酒杯,坐回榻上塞了一杯给她,道:“喝了合衾酒,才算是礼成。”
苏Vh娇笑着与他喝了交杯酒,见他将酒杯放回后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既新奇有好笑,低头道:“洞房花烛夜,你倒先害羞了…那我怎么办?”
这话像是挠了心的羽毛,弄得他心痒难耐,便顾不上羞涩了,信步上前搂住了她,将人扑倒在榻上。
“你别急,我,我摸索摸索。”
…
轻ご瓜拢烛火不时闪烁,照着帐内两个摸索的身影,这夜似乎漫长无边。
――
在帝都过了十来日轻松闲适的日子,显得格外日月如梭。魏尧早已回校场,说不上忙碌,但总有琐事缠身,因此都是日出起日落回,他的那些手下多跟着他忙活,宁清这些日子也没见几次,闲着闲着,他才总算想起了他爹,破天荒回府一趟。
原是他踩着下朝的时辰回来的,想不到他回府时宁珂承竟不在,不过这也是时有的事。管家何伯让他喝着茶稍等片刻,他意思地喝了口便先回自己房中,这些日子他查看过几次,陶吉那都没有消息,他本打算亲自写封信问问,谁料到竟这么巧,案上已经停着一只木鸢了。
如往常一样,宁清以为是陶吉又给了什么提示,想不到竟是他的喜事。
宁清先是怀疑,才是震惊。毕竟这么多年来,从未听说过他倾慕谁,不曾想他是闷声发大招。欣喜之余,宁清同时能猜到,以陶吉的身份和目前的形势,这姑娘必定不是光明正大迎娶的,北狄王室那边多半不知道此事,可寥寥几行字便能感觉出他的欣喜,想来一定是喜爱到深处了。
宁清提了笔墨,回了些祝贺之词,又说好替他们准备好大礼,等日后亲自交付与他。
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何伯喊道:“公子,相爷回来了,在书房等着呢。”
“就来。”宁清回了他后将木鸢放出窗外,收了纸笔便开门同他一起去了书房,行至途中,下人因为些琐事将何伯叫走,便只剩下宁清独自进了书房。
见他进来,宁珂承抬了抬眼,让小厮奉茶,宁清行至他身边坐下,拿了茶起来喝了口,惊艳之余赞叹道:“这是今年新贡的青山毛尖吧?很是清甜爽口。”
“你嘴倒厉害。”宁珂承笑着也喝了口茶,随即略带嫌弃地将茶盏放在一旁,“就是不合我的口味,剩下那些我让人包起来,一会儿你回去时都带走吧。”
他爹一向爱喝味浓微苦的茶,这青山毛尖自然是为他要的,宁清笑嘻嘻地谢过,那欢喜模样宁珂承见了也露出了笑意:“不过是些茶,也值得你这么高兴。”
“诶,此话差矣,茶是次要,父亲的记挂才是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