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季i转头看他，疑惑道：“你看医书做何？”

江瑗捧起季i的脸，无比认真地凝视着他。

“嗯？”

江瑗动了动唇，仔仔细细盯着季i的眼睛，然后严肃至极地说：“学海无涯。”

季i点了点头，对他颇为赞赏。

江瑗又夸耀道：“我还默了好几个方子呢。”

季i笑着点点头：“是该如此。”

江瑗却仿佛没听到一般，飞快地下了床榻，话语中还透着些微的兴奋味道：“我去找笔，这就写给你看！”

他走到桌案前，先找了一张空白宣纸，然后拿起笔，思忖再三，又看向季i。

季i半躺在榻上，漫不经心道:“陛下是否忘了？”

江瑗又瞧了一眼季i，然后迷茫道：“笔呢？笔在何处？”

季i坐起来，也迷茫地看向江瑗。

江瑗手里拿着笔，又问季i道：“你看见笔了吗？”

季i摇头又点头。

“你是看见了，还是没有看见呀？”

江瑗边说，边把手里的笔投进了酒壶里。

季i默默地看着，然后摇头道：“未曾见过。”

江瑗沉重地叹一口气，悲凉道：“寡人从未知道，你过得竟然是这般艰难困苦的日子。”

季i淡然地叹一口气，冷冷道：“艰难困苦，玉汝于成。”

江瑗放弃了面前的宣纸，又坐到了季i身边。

“太医署的医女，长相不如你俊俏。”江瑗说。

季i点点头。

“太医署的医女，长相也不如我俊俏。”江瑗又道。

季i疑惑地问：“是吗？”

“你不信？你看不到吗？你果真醉了。”江瑗得出结论。

他一边说，一边把脸凑向季i：“你还看不到吗？”

为了叫季i看得更清，他的脸越凑越近，以至于与季i额头抵着额头。

“你看清了没有……”他压低了声音。

呼吸吐在季i唇上，季i有些不自在，想远离却不知道往后退，而是仰起了脸。

唇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一触即离，季i认认真真地打量着江瑗的脸，认认真真道：“看清了。”

江瑗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显出十足十的俏：“那你摸摸？”

“我摸你做甚？”季i莫名其妙。

江瑗想了半天，没想出什么理由，只好作罢。

季i躺下来，勾住江瑗的腰，把江瑗固定在榻上，道：“你真的醉了，你需要乖乖躺一会儿。”

江瑗顺势抱住季i，道：“你亦醉了，你为何不陪我躺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他这句话说得挺没道理，季i却觉得他说得不错。于是季i头枕着手臂，陪着他躺下。

两个人终于消停，也不再折腾酒壶和笔。

季i身上确实透着寒气，江瑗朝他那边挪了挪，手臂搭在了季i身上。

今日季i其实已忙了一天，如今躺在榻上，不一会儿便迷迷糊糊，半睡半醒。

江瑗还挺精神，但他睡在季i身边，也没有乱动。

他犹犹豫豫，犹豫了一盏茶时间，对季i道：“季小郎君，你想听我唱歌吗？”

“……嗯？”

“我唱歌予你听好吗？”

“……嗯……”

江瑗用手捂住了眼睛，喘了口气，才低声唱起来：“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然后他低低笑起来：“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他又深吸一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唱道：“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他的语速骤然加快，仿佛是再也没有勇气唱第二遍地，唱出最后一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他还捂着他的眼睛，又笑了一会儿，自己评价道：“不太应景。”

然后他轻轻问道：“季小郎君，你听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