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回去后，那天晚上，沐颜做了个梦。

黑色的沙粒铺烁在幽深的白背青灰上，白色的浪花拍打其上，洗刷沙粒表面的灰尘。

他伸出手，想去触摸那一片冰凉，浪花又四散着逃开。

恍然不觉有东西自手背蔓延，再一翻手时，那红黑的墨色已经填满了整个手心。

它们顺着手臂蜘蛛网似地游移。青黑、血红、湛蓝，原本黑白两色的梦境被不明的色彩包裹。

无声地裹食他的身体。

他再翻手，想去追随什么，可……慢慢地，就看不见了。

他暗自还想——竟是如此美丽的梦。

沐颜疲惫着醒来，四肢传来灌铅似的疼痛，汇聚在大脑敲醒了昏沉的脑子。

梦境脱离现实的一切虚影像那浪花般逃开，不过一会，就再不见踪影。

他动了动脑子，先是伸出手去摸手机，打开看看时间。

居然还有半小时才到响闹钟的时间，沐颜觉得自己有点离谱，居然醒得比闹钟还早。

所以他又缩了缩脖子，蜷巴蜷巴把自己团进被子里。

睡觉。

再次醒来是闹钟的鸣叫，沐颜的脑子已经清醒了，他按掉闹钟，撑起身子。

几个代表着加载中的冒号在他脑子上方转了几圈。

打了个哈欠，认命般地去上学。

沐颜在家拿了包囤的面包，睡眼迷蒙地边走边吃。

外面晨雾渐起，一切沉寂在雾里变得不清不楚，不过上学路上的风景注定是没有放学路上的风景好的，这毋庸置疑。

到了班上，沐颜又打了几个哈欠，眼珠子像是要上台表演一样，直打闪光灯。

冯陌好笑地看了他一会，又忍不住伸手碰碰他。

沐颜迷离地看过来：“？”

冯陌指了指他书垛上的那本蓝色封皮练习册。

沐颜淡淡：“你拿。”

冯陌便自己伸手把书抽出来，还顺手摸了摸他脑袋。

沐颜觉得身边这个人最多五岁，不能再多了，他无奈又奸诈地笑了笑。

“冯陌……”他悠悠道。

“嗯？”冯陌正在一本正经地检查他这几天的作业。

沐颜眯了眯眼看他，想从他完美的脸上找出一丝破绽，又控制不住似的手指很可疑地蜷缩了几下。

最后还是收回来了，“没事。”

冯陌当然看见了，他憋着笑，查看沐颜这几天的作业：“你这几天就做了这么点？”

沐颜半埋下头：“嗯，咋了？”

他懒散地对冯陌指指点点：“不要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天天拿题当饭吃啊。”

冯陌凑近他闻闻，“你大早上喝酒了？”

沐颜恨不得直接亲上去，只好擡手扒开对方，转过头不理他了。

沐颜好像个真的醉汉，不会收力道。冯陌本来没挨多近，被他手推开了十几厘米。

他好像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但没说。

“这里是不会做吗，空出来。”

沐颜又转过头来看他指的地方。

沐颜眨了几下眼，思考了一会，他本来是想专门留一道题去问问冯陌的，但现在……他瞄了几眼对方的神色，对方是笑着的，沐颜便微点着头说：“嗯。”

甚是可怜。

冯陌看了几眼那道题，心中框架就出来了，可他刚照题目两笔画好解析图，铃就响了。

继续，完全不影响。

他偏头对沐颜淡声讲，沐颜支着脑袋听，眼里的星星还在打着转。

“可以联立几个方程解坐标，再三点共线，也能直接用几何解……”他看了看沐颜迷离的眼睛、淡笑着的微红唇，顿了顿，“你在听？”

“嗯嗯。”沐颜点了两下头。

“嗯。”他放下了书，“听明白了吗？”

沐颜：“……”不是很能理解学霸的讲题模式，不过他自己看看答案也能理解，于是他从善如流地拿回了那本书，“谢谢冯学长。”

“好。”冯陌止住了他的手，“我才讲第一个步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