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蔺鹤轩很难理解凌星阑对洞府的渴望,毕竟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妖怪，而凌星阑的灵魂确实一个不折不扣的的现代人，现代人嘛,对房子总归是有些说不清的偏执的。
凌星阑以为有了雪洲兰府，就相当于有了个度假别墅,就算放着不用也是美滋滋。而且还不是从蔺鹤轩账上划给他的，这是正儿八经的公款置房，不要白不要。
蔺鹤轩却以为小徒弟翅膀硬了,有了单独的洞府就准备搬出住，偌大的长临仙山难道没有一只小雪鼬的容身之处吗？非要接受赵长老的恩惠，不知道还以为他亏待了他。
他就算亏待全天下的人，也不曾亏待过凌星阑。
自他们二人有了这种奇妙关系已大概过去一年，蔺鹤轩以为能够用世上最昂贵的灵宝、最华丽的楼阁、最美味的灵果就能慢慢动摇小徒弟离开的心思,没想到对方心底里仍旧没有他半分位置。
“师祖大人,这灵猫认主前不可见天日，现在如何处置？”
鸟侍小心翼翼问。
打他懂事起，最崇敬的人便是长临仙山的九凤师祖，正是这位开天辟地的大能让妖族能够更好地生活。
鸟侍心目中的大英雄却没有转过身看他，而是站在玉石栏杆前凭栏远眺,在看不到的地方,青蓝色的眸中不详的黑气时隐时现,额心的妖引愈加触目惊心。
“先送回去。”
斟酌半响,蔺鹤轩扔下这句话后，便在原地凭空消失，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虽然十阶和九阶之间的差距本来不小，但由于蔺鹤轩已经长期滞足于大乘境界，这因缘巧合融入身体的妖丹有如临门一脚,现在他不进则退，前方的路只有两条――
入魔，成为毁天灭地的大妖。突破，晋升为超脱六界的神明。
――
凌星阑本来抱着不可言说的目的溜到师父的寝殿准备大干一场，但没想到哪里都没有找到人。
他抓住丹顶问：“你知道我师父去哪了吗？”
“小奴也不知，今日一整天都没见过师祖大人。”
凌星阑放过丹顶，突然想到九婴魂牌和蔺鹤轩之间存在着极强的联系，便用灵气通过魂牌探知蔺鹤轩的方位。
“师父为何在哪里？”
他圆睁的眼瞳中划过一丝疑惑。
蔺鹤轩如今在他们最初相遇的地方。
――
寒天冰狱坐落于世间最寒冷的极北之地，进入者若不是元婴期以上的修为，或者本来拥有冰属性的灵根，不出三天便会活活冻死。
这里终年大雪纷飞，不见天日，在上古时期妖兽作乱，人类一度濒临灭绝，数万位人修大能背水一战，把妖族最精锐的战士封印其中，方将人类薪火代代相传。
沧海桑田，斗转星移，最厉害的妖兽为了满足小妖兽看看世界的小愿望，费劲心力在封印上撕出一处裂缝，重现人间。
现在，这处裂缝也越来越大，以至于又一只上古妖兽出逃，引发人间大乱。
蔺鹤轩静静地停在半空之中，面前便是那处缘起的裂缝，这裂缝如此已形成一个直径数十米的圆洞，脉脉流动的金色灵气若隐若现。
风雪愈来愈猛烈了，在雄伟的雪山之前，蔺鹤轩的身影有如米粒渺小，狂风肆虐，霜雪森寒，但他浑身包裹着淡蓝色的灵光，连头发丝都没有颤动。
如果蔺鹤轩现在动手破开这处裂缝，里面数以千计的上古妖兽必将对他俯首称臣，哪里用得着担心走火入魔如何，被全天下的修士群起攻之又如何？
他既当得了修真界的师祖，也当得了妖界的妖尊。
一刻钟过去了，蔺鹤轩却依旧没有动手。
风雪之后，隐约传来小徒弟的呼唤。
“师父！师父！你怎么招呼也不打，就一个人来这了？”
凌星阑可没他那么厉害，进一趟极北之地就跟郊外旅游似的，这里的风雪冰冷刺骨，他修为没有蔺鹤轩高，故而嘴唇冻得发白，脸上也没有血色，看起来又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这不是我们逃出来的裂缝吗，怎么变得这么大了？怪不得翅虎能逃出来，你现在是准备修补？补起来吧，要不然人类可遭罪了。”
凌星阑搓搓手，顺着蔺鹤轩的视线，也看向封印的裂缝。
不过他的眼神没有师父的深沉，就是很单纯的，这有个缝，需要补一下那种。
蔺鹤轩转过身低头看他。
“怎、怎么了？”
凌星阑没明白这个对视的意思，总不会师父来这里不是为了补裂缝，而是为了……
“把手给我。”
蔺鹤轩把凌星阑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里，充盈强大的灵气很快让凌星阑的身体暖和起来，再也不用搓手了。
“师父真好，我就知道你心疼我喜欢我！”凌星阑甜甜地笑道，仿佛这里不是人人畏惧的地狱，而是一处他们约会的好风景。
蔺鹤轩的视线从那张诱惑人的脸蛋上移开，他开口淡淡道：“我现在既可以把它们放出来，也可以把它们永远关在这里，你要帮我做这个选择吗？”
“啊，这当然是关起来，赵国现在还没从兽潮的混乱里恢复呢，师父，你知道的，我本来是个人类，不知道为什么灵魂到了这个身体里……”
凌星阑的灵魂始终是人类，他真的很难完全站在妖怪的角度思考问题，特别是在寒天冰狱的妖兽大多都穷凶极恶的情况下。
原著小说后期，这些妖兽也跑了出来，那简直是一个昏天黑地日月无光，全靠更牛逼的男主角赫连绍元解决的。
凌星阑想了想继续说：“你是不是很难理解我为什么那么想要雪洲兰府？因为对于我们人类来说，房子真是太重要啦！但是比新洞府比起来，我更希望你修补这里的缝隙。”
的确如此，他的徒弟是人类，人类都忌惮妖怪，特别是人人惧怕的妖尊。
师祖怔怔地看向凌星阑，忽然打断他：“你知道帮我做这个选择的代价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