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火了
北城大宿舍着火的消息大半夜挂上了热搜。
――充电宝引发的火灾,烧秃了三间半宿舍。
一时间,诸多消息雪片样乱飞,说什么的都有。
晚上十一点半,风口浪尖的北城大里,宿舍区灯火通明,北楼302宿舍,俩男生一躺一坐,上下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我刚看了一圈,论坛上说充电宝忘拔了,结果不知道怎么就爆炸了,火星落到窗帘和纸箱上,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关健躺在上铺,右脚踝搭在左膝盖上,晃着,“说是他们宿舍没人,一开始火势没控制住,烧了一会儿,两边宿舍就跟着共沉沦了。”
卜奕坐在下铺贪吃蛇,边玩边问:“几点烧的?”
关健想了想,“八点多。”
八点多时候他们俩正在外面浪,没在学校,回来才知道隔壁西楼出大事了。
说话间,卜奕手机上的贪吃蛇咔一下死了。
他点掉一颗复活豆,等的间隙又问:“有人受伤吗?”
“论坛说有几个哥们逃命时候从楼梯上滚下来了,在校医院躺着呢,”关健从上铺垂下头,“不过他们说半天也没说到底是谁宿舍着火,我好奇死了。”
卜奕看了他一眼,“好奇害死猫。”
关健把头缩回去,“论坛说学校统一安排,让受灾群众去福德龙招待所对付一宿,明早按就近原则分配宿舍,”话音停了半秒,“你说……会不会给咱宿舍分一个?”
他们楼就挨着被烧的那栋,根据就近原则,还真不好说。
等过了一会儿,没等来卜奕的话音,关健又从上面挂下来,“还记得我接了个修片的活吗?”
卜奕眼也不抬,嗖嗖地转贪吃蛇,“怎么?”
“做不完了,救救孩子,”关健臊眉耷眼,“卜,一共两百来张片子,现在还剩两百,明儿就要了。”
“……”
蛇死,卜奕躺倒,往床板上踹了一脚。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不休的夜晚。
火灾话题通过一根网线继续发酵,宿舍乱得菜市场一样,每个人都被一把火点燃了熬夜的激情。
关健和卜奕挑灯夜战,把二百多张里的二百张修完了。
对他们来说,这就等于纯体力输出,不费脑子,就是累。
凌晨四点半,两人分别爬上床,睡成死狗。
早起,楼道里脚步声渐次多起来,有人站走廊里吆喝,拉帮结伴去食堂,乱哄哄的,吵醒了卜奕。
拉拉杂杂的动静里,他隐约听见钥匙插进锁眼的声音,转两圈,一顿,又转两圈――是把门反锁上又拧回来,一般对不熟悉的锁都容易干这事。
卜奕烦躁地在床上翻了个身,床板嘎吱作响。
几秒后,咔哒一声,门开了。
卜奕伸着脖子眼往门口瞄了眼,隐约瞥见个人影,以为是崔凯回来了。
“关门啊,崔。”他咕哝一句,翻身把薄被一卷,又睡着了。
门外,傅朗被糊了一脸沉闷的热气。
放眼望过去,302宿舍阳台门紧闭,遮光帘拉得严严实实,三顶蚊帐有两顶合着,看不清里面人脸,只知道有活物喘气。
四人间,只剩一张下铺空着。
准确地说,是只剩一张下铺能看出是没人睡的――那上面堆满了鸡零狗碎,山包一样。
傅朗环视一圈,入眼除了墙上奇形怪状的画报,还有几个半夜能把人吓一跟头的人台,彩色马克笔成捆扔在方桌上,针管笔横七竖八插在速写本里――从基本陈设能看出来,住这屋的人都挺不羁的。
非要形容的话,人间猪窝吧。
傅朗挑了张干净凳子坐下来,开始拿手机在当当上成批量买书――他们宿舍被彻底烧秃了,一把火,烧成了名副其实的光棍。
卜奕后半觉睡得不踏实,他面朝墙背朝外,总有种被人盯着的麻痒痒的不适,直到关健咚一声从上铺蹦下来,卜奕才一脑门子汗地醒了。
他翻过身一睁眼,隔着蚊帐看见了关健的屁股。
“老崔?”卜奕刚醒,嗓子带着哑,手往蚊帐外一搭,“你几点回……”
关健屁股一挪,卜奕的话生生掐断在喉咙里。
――跟关健说话的人不是崔凯,是个生人。
说生也不算特别生,眼熟,但叫不上名字。
“傅朗啊,傅朗你不认识?”关健冲卜奕眨巴眼,眼角的眼屎清晰可见,“傅朗!”
关健这个人,脸上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一双奇大的眼睛,非常像吉娃娃,而且一旦有什么新鲜事,反应也像吉娃娃,仿佛兴奋剂吃多了。
卜奕没说话,并不知道傅朗是哪号人物,也不知道关健有什么可激动的。
隔着半只关健,卜奕和名叫傅朗的男生视线撞了下。
傅朗这人五官端正,不算耀眼那一类,但耐得住看。
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要再端详一番。
说白了,是骨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