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那一晚
“怎么了?为什么要挣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尚贤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咬牙切齿的,“现在知道丢人了?做的时候怎么不怕?”
“你贱不贱?”尚贤喘着粗气,“我不能看吗?这么多人都看过了,就我不能看吗?啊?!”
顾姜骤然停止挣扎。
紫色的‘Bitch’出现在尚贤眼前,亲眼目睹的冲击大过手机屏幕上几百倍。他有一瞬间几乎无法思考,有什么在他心中坍塌。他从来没想到,有一天,顾姜会出现在他的朋友圈里,以这种方式。
“认真的,”尚贤的声音像埋葬着火山的冰峰,“这就是你说的,你们是认真的?”
他俯身压住顾姜,一手伸进他的发间,狠狠扯住。阿姜被迫仰起头,别扭的姿势让他呼吸困难。
“他就是这么认真对你的?是他的恶趣味,还是你为了取悦他?”尚贤咬牙切齿,“顾姜,为了他,你这么豁得出去?怎么,看见这个他会兴奋?会把你干得更舒服?”
顾姜纹身的地方已经不再红肿,妖冶的花体字勾勒在莹白的肌肤上,尚贤不想去看,却挪不开眼。
“说话呀?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好说的,”阿姜的声音像是从山壑中挤出来的一样干涸,“你说的都没错。”
尚贤沉默了,他许久说不出话。阿姜感觉到拽着他的头发的手掌渐渐失去力气,他被放开,身后的热源缓缓离去。
“阿姜,你怎么能这样。”
尚贤的声音既轻又远,阿姜闭上眼,睫毛渐渐湿润。他埋头进床垫,血色从他的嘴唇褪去,无边的寒冷从指尖沿着四肢攀爬。
一切都要结束了。
阿贤对他绝望了,唯一向他走来的人,也要离开他了。
温暖的触感印上纹过身的皮肤,喘息间喷出的热气打在阿姜的屁|股上。
阿贤在亲那里!
阿姜几乎要被封冻的心脏瞬间炸裂,血液在一瞬间直冲脑门,他的双眼红得想要吃人。
“阿…贤”
顾姜不知所措,他完全不明白阿贤的亲吻代表什么,他的心脏像擂鼓一样,他从不敢对尚贤有期待,可现在他却根本控制不住胡思乱想。
他不敢有任何反应,他太害怕了,他害怕他会错意,他害怕承受亲手吹出一个五彩的泡沫,又被戳破的失落,他情愿从一开始就不要拥有。
“阿姜”
尚贤却与阿姜截然相反,一直以来,他拒绝去想一些事,一些他其实很确定的事。他觉得,只要他把这些事深埋在心底,不让任何人看见就好了。
他一直期盼阿姜能恢复正常,期盼阿姜能交女朋友。即使不行,他也希望阿姜能有个稳定的爱人。只要阿姜好了,他也能好。
每次阿姜分手买醉都会让他暴怒,每次交了新男友又是一轮新的暴怒。他恨透了顾姜,为什么这么不自爱,他每次都怒气冲冲的去酒吧找烂醉如泥的阿姜,又冷嘲热讽地讥笑嘲问阿姜这次能谈多久。
可他自己知道,他并不是真的生气,不仅不生气,反而有种得意。一种事事都在他意料之中的得意,他知道阿姜的一切,知道阿姜会找新男朋友,知道阿姜很快会分手,知道阿姜不会听他的,不会找稳定的男朋友,更不会找女朋友。
他没想到阿姜会遇到陆艾箴,遇到陆艾箴,阿姜就变了。他再也猜不透阿姜,他看不清阿姜对陆艾箴的感情。
阿姜说他们是认真的,阿姜说只要陆艾箴还要他,他就不会分手,阿姜让他不要再来找他了。
阿姜从未这样过。
尚贤一直以为,他们之间纽带的结扣在自己手上,只要他还愿意管阿姜,他们的关系就不会断。只要他愿意,他们就会是永远的兄弟。
他没有想到阿姜会先放手。
这个纹身让他妒火中烧,阿姜怎么可以为陆艾箴这么作贱自己。他接受不了,他觉得,他要失去阿姜了。
他开始害怕,食不下咽,夜不成寐。他找人查他们什么时候回上海,很早就来这里等候。他其实并没有想好,等到阿姜之后他要做什么。可是,就在他吻上刺青的那一刻,一切都有了答案。
“阿姜,那天在小尼的病房外,你想问我什么?”
阿姜沉默。
“你想问我,那个晚上我是不是真的神智不清,什么都不记得了,对不对?”
他们都知道是尚贤说的是哪一晚。
那是尚贤毕业典礼的晚上。
阿姜已经毕业一年了,今晚,他请所有寝室的人吃饭。阿姜大学的后三年都是他们住的,也许是由于阿贤的关系,也许因为IT男都比较心大,他们相处的都不错。
阿姜来之前,阿贤是里面年级最大的,阿姜来了之后,顺理成章成为老大,阿贤退居老二。
那顿饭,阿贤吃得并不开心。他一心一意想进灵龙,那是他大一就定下的目标。尤其在阿姜去年进了灵龙之后,他知道阿姜为什么会去那里。虽然他从未问过阿姜,阿姜也从未对他说过什么。
他穿着阿姜给他买的灰衬衣西装裤,想象着他们以后每天在一起上班,志得意满地去面试,却铩羽而归。阿姜找到他,说可以帮他去人事部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再面试一次。
他拒绝了。
他喝得酩酊大醉,老三老四老五他们舍命陪君子,几个人从酒店出来的时候脚下都发虚。那时候,除了阿贤和阿姜,其他人都有女朋友,顾姜看着他们一边举着电话挨骂,一边口齿不清地朝司机报地址,不由得好笑。
都挺可爱的。
阿姜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觉得喝得烂醉的大老爷们可爱,但他就是觉得他们可爱。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看到这么可爱的阿贤。
他会找什么样的女朋友呢?也会在他喝醉时训他,但又不忘嘱咐他路上小心吗?
有了女朋友,他们就不好经常见面了吧。尚贤整个人都挂在顾姜身上,软得像没有骨头一样。他原本就比顾姜矮个两三公分,现在又站不直,仰着下巴架在顾姜肩膀上,人不由自主就往下滑。
顾姜只能揽住他的腰,可不论怎么弄,尚贤都像不舒服一样,在他怀里扭来扭去,不肯消停。从来都是他喝醉了尚贤照顾他,顾姜第一次知道原来醉酒的人是这么难搞。
尚贤喝得满脸通红,呼出的气里都是浓浓的酒气。顾姜几乎要被熏醉,在这浓郁的盛夏夜色之中,他突然就生出一分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