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
甘泉
长夜黑沉如水,一片静谧之中时时传来激荡的水声,清透的温泉映照着四面漆黑的檀木屏帷,上画着朱红的龙凤花纹,绕颈交尾,凤尾垂落之处,四盏镂金四方宫灯垂落在石砖边缘,昏黄的灯光照在肌肤上,更衬得男子宽厚的臂膀与月白的肌肤。
一双粉白的手指猛地在他颈侧抓下一道血痕,他往后稍稍退出,怀中之人便趁机朝岸上走去,柔和的泉水阻挡着她前进,未及走远便被刘彻重又追上,温热猛烈袭上她身躯,她咬住嘴唇,只余裙摆如鱼尾在水面漂浮摇荡。
“你…你给我滚开!”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水面一条被网住的鱼,无论如何挣扎都逃不出这细密的网,她随着他心意随意摆弄,要往北就往北,要往南就往南,全然失去了力气。而刘彻却从中得出非凡的恶趣,一边好话说尽,一边将她揉圆搓扁,任他游戏。有时故意放她喘息逃离,还没摸到石壁的边就又被他拉回,几次挣扎不得,反被他戏弄,她此刻气得只想将他脑袋用那壁上的宫灯砸个稀烂。
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胸腔大幅度起伏着,推动周遭水波微微推移,一阵阵轻微地触碰到他胸前,看着她那双瞪圆了的眼,几乎喷出火来,他不觉勾了勾嘴角,也不再耍弄她,而一把将她从水底托起,借着水面的浮力,加快了动作。
阿娇忍不住唤了出来,彻底软在他手上,她声音虚弱,眼中却迸发着凶狠,“好啊刘彻,你根本就不拿我的话当回事,你就顾着你自己,你这无赖,又老又丑的野猪!一把年纪了还耍弄这些花招,你后宫里这么多人,整天不是这个美人就是那个美人,怎么还没玩死你!”
他被她踹了个窝心脚,忍着痛将她安全放在了水中,而后狼狈地爬了上去。
“你比我还大呢,要说老,你比我还老些,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人老珠黄……”
“错了错了,姑奶奶,安分些吧,明日还要见人的。”
他扶起了那倒下的宫灯,一边穿上了衣服。
“见人?你见什么人呐,你不就是那最大的贱人,原来你还要脸,堂堂大汉天子,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我!”
“都是自家人,要什么脸面?”
“谁跟你是自家人。”
“又是我表姐,又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顶多算闺房之乐,说那么难听……”
阿娇冷笑一声,“你那皇后正在长信宫住着呢,把我的衣裳拿来。”
“你要是不喜欢我今夜便拟诏废后,明日咱们就回宫举行封后仪式。”刘彻浑不在意,端了一杯茶水一碗点心在岸边坐了下来,“喝点水,嗓子都哑了。”
阿娇眼中冷刀飞了过来,“过去。”
“怕什么,别说是现在,小时候咱两光屁股一个池子里打架,谁没见过谁啊。”
“刘彻你皮痒了是吧。”
她向来气性大,撩拨得她面红耳赤,刘彻见好就收,悻悻地将东西放下,转去替她拿衣裳。
草草穿上里裙,披上一件纱衣,她便走到离冰缸最近的位置坐下猛灌了一口水。
“怎么是热的?你想烫死我是吧?”其实也不算太烫,温热刚好入口,只是她现在热得慌,脸色发红,看刘彻那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心中越发不快,怎么看怎么不顺心。
“刚发过汗就喝凉水对身体不好,把我孩儿冻着怎么办。”
她一口水没咽下去又吐了出来,一股脑朝他泼了去,刘彻身形一侧,得意笑了起来。
阿娇嘲弄地看着他,上下打量他一番,“不是我说陛下,今时不同往日了,就您这样的三年五载也不见一个孩子生出来,只把刘据那窝囊货当个宝贝供着。”
“你替我生一个,我便立刻废了他。”刘彻忽而走了过去,从后将她环住,一双大掌在她腹部抚摸着。
她不觉打了个寒颤,扭动着要躲开他的触碰,却只换来更紧的拥抱,那双手勒得她喘不过气来,像一条巨蟒层层叠叠缠绕上她的身躯,她大口喘息着,很快被卷入这无尽的黑暗之中。
长夜无极,还苦白昼太短,他们在甘泉宫的这几日,刘彻借修养之名放纵无度,她不堪其扰。只望长安宫事情再多些麻烦些,省得他吃饱喝足便来烦扰她。
多日烈阳威压,到今日终于下了一场暴雨,阴沉沉的天色看起来竟也如此美丽。她和几个年轻的宫人架了屏风,搭了个棚子,用艾草熏过蚊虫后便在里面玩起了投壶。
“哎呀,怎么又输了……”阿娇手里扔出一支箭,落在了壶边,她自觉拿起一杯酒喝了下去。
小黄门们这几日跟着她,陛下吩咐过但凡外出必须寸步不离,他们也知这位的盛宠,起初战战兢兢,心有畏惧,这几日相处下来,却觉得这位顾美人其实倒也亲和,很好说话,吃喝玩乐,出手大方,他们也跟着松快不少。
“不玩了不玩儿了,是不是你们在箭上做了什么手脚,怎么总是一投就进?”
德安笑道:“跟您玩哪儿敢做什么手脚,我们在甘泉宫就是陪陛下打猎游玩的,这跟着次数多了射箭有准头,投壶也就不在话下。过几日陛下带您去了您练练手感,再来同我们玩儿那就不一样了。”
“陛下这几日忙着呢,哪儿有空管我。你们给我挑匹马,直接带我去猎场就是。”
“这个…还是等陛下带您去吧,我们这射艺哪儿比得上陛下。”
“怎么,我听说这皇家苑囿也是允许旁人进去的,我难道不够资格?”
“哪儿能啊。”德安道:“陛下来得突然,这围场的篱栏尚未来得及修完,那小山坡本来也不高,好多百姓都来这儿采草药,我们是怕有什么人闯进来惊扰了您。”
“那有什么要紧,那围场边缘自是有羽林卫守着的,还怕放了人进来。”
“其他地方还好说,就是东南边角上,那儿的林子又高又密,草都有人高,毒蛇虫蚁少不了,还常听见猛兽
嘶吼,前年几个羽林卫守夜,有人去方便落了单,被啃得只剩下骨头了,那马儿都不敢进去,守卫也不敢往深里去。”
“还有这事儿?什么猛兽这么厉害,不会是蟒蛇吧。”
“蛇哪儿会叫啊,他们都说是老虎,之前是先帝养在这儿的,后来没人管,它就自己藏进了洞里,找也找不出来,也没人敢进去。”
几人正说着话,忽而阴云密布,雨点砸在了一个宫人的鼻尖,几人便忙簇拥着阿娇回了内殿,正走到廊下便撞见刘彻顶着伞朝她走了来。
“这么晚回来,去哪儿了?”
他对她看得紧,日常去了哪吃了什么饭,只要不在他眼皮子底下他都要过问。除去见随行来的大臣商议政事,两人便如影随形跟在一起,她看见他就烦。阿娇白了他一眼,绕开他往门里走进去。
“你管我去哪儿了,我还没问你去哪儿了。”
刘彻拍了拍身上的雨水,一边跟在她裙后走到了案边,笑道:“方才在政事殿见了姚偃,他说东海国那边有些异动,这推恩令都颁下这么久了他们还是不安分,妄想着能改掉这政令,几次和周遭侯国私下来往,言语间颇有挑拨之意。”
“分了人家的权,又分了人家的地,东海是富庶之地,盐矿也是最多的,推恩、盐铁官营,几道令旨一下,东海王不想搞点小动作才怪了呢。论起辈分,他又是你皇叔,倚老卖老,偏偏生性风流,几十个姬妾,属他生得最多,他才不乐意听你的。”
刘彻笑道:“姑母也常在我耳边念叨,要我给你那二侄子封个地方,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