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这信,不日便到了上官明棠手中。
“若离……”
“离别之绪难自已,哪堪孤枕难眠。山涧风雪梦初醒,又忆江南温情雨。有心书情,难掩相思,落笔又是一意,怎奈情深往日多忆,只盼长安月下美人迎。”
“其不想敷衍你一番情意,便心中生智,浪了一首词。看到这里,或许又该念我风流了……”
“有太多话,一提笔就忘于胸,也别怪罪于我,未解决河西走廊的粮草我还不想转去荀北,这里四通八达,若是在此处掐断了胡合部的粮草供给,那我们这一战,就可以少些力气,更会保存将士们的战力。”
“正所谓,用兵之道,以计为首。未战之时,先料将之贤愚,敌之强弱,兵之众寡,地之险易,粮之虚实。计料已审,然后出兵,无有不胜。”
“况且,胡合部此战行阵规整,士气高涨,锐利不抵,只能等候时机,待士气衰竭,再同郁尘一起攻之,便可一战功成。”
“此战定当尽心竭力,也望你不要烦忧,虞都皇城那烽火不比荀北,策略庙堂,伤身劳力,只是望你不要太过思虑于我,且照顾好自己,饭食要用,不可挑拣,待岁旦新春,飞雪漫漫,故人定归。”
上官明棠眉眼盈盈,眸光含情,他心中念着:“长安月下美人迎,风雪之中夜归人。”
这信比以往几次都要长,一字一句都是情意。
若说不念是假的,正因为每日皆念,所以孤枕难眠的又何止东方月一人,他又何曾不是。
昔日,这皇城困住了东方月,而今困住了他。
不能走,不能去,更不能见。
再念,再忆,也只能书信传情,聊以慰藉。
两人相伴时日满打满算不过数月时间,大多时候都是两地相隔,感情积攒在心,总是不解相思。
如今这皇城是离不得,魏炎帝现在是最大的阻碍,原以为他深谋远虑要的不过就是这紫微帝座,哪成想,他野心勃勃,不仅要吞并三军之权,更想收下边陲各国。
晨风坐在一侧,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还没等到上官明棠的话。
看着上官明棠眉头紧锁的模样,他有些不耐烦,道:“如何了,师兄可到河西走廊了?”
上官明棠抬眸,眼眶微湿,道:“名扬既然来了回信,那就说明萧大哥已经安全到了。”
晨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只要到了,就不怕颜如玉追了。”
“追肯定还会追,”上官明棠说,“只怕他是有命追没命回?”
“确实,颜如玉杀了南宫寒,东方月怎么也不会杀了他。”晨风说道。
“名扬与南宫寒感情深厚,”上官明棠很清楚东方月的性子,善良是一方面,对仇敌却从不留情面,“颜如玉这次肯定是要葬身在河西。”
“狗皇帝派他去,我看也是要给他最后一次机会,他这次成与不成也是一念之间,成了或许能求得皇帝饶他一命,若是不成我想狗皇帝也是想要他死在城外。”
上官明棠轻笑,“原本就是条哈巴狗,摇尾乞怜惯了,难道还想成为家主不成,主人要他便呼唤过来,不要就是一脚毙命。他之前在东方黎手下,也没见东方黎待他多好,不过做了一户部侍郎,不还是朝堂上说不上话的臣子,像他这种只会阿谀奉承的朝臣,这大虞是越少越好。”
晨风说:“说起来这狗皇帝应该知道是我们刻意放走了人,最近办事要留心些才好。”
“不用再留心了,也不用再看皇帝的脸色,我们如今已经做到了这般,我想不论再怎么遮掩也盖不住,不如就正大光明的来。”
上官明棠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就是要同这狗皇帝对着干,可这满朝文武又该如何应对,晨风想不明白。
上官明棠将信折好,收回宽袖,再抬眸时,恰好对上晨风看过来的疑问神色,上官明棠浅浅一笑,说:“哥哥不用太过忧虑,现今朝堂上多是景帝时的老臣,他们看得比谁都通透,即便我们公然抗旨,他们也不会多加干涉,只会三言两句谩骂而已,做错事的不是我们,便当耳旁风好了。”
晨风说:“那沈凌白可不是好对付的,我们若是……”
“为什么要对付,”上官明棠打断他,“哥哥又多虑了,天牢那夜哥哥既然能请到沈大人便说明沈大人心中已有思虑,不过就是严于礼教,不想违背而已。”
“你的意思是沈凌白沈大人是站在我们这处的?”晨风说。
“我在江南之时就是沈大人寻到我,说要替虎贲军和爹洗刷冤屈。大人他虽然有时过于顽固不化,但绝非不关心正事之人。”上官明棠轻咳几声,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魏景善自登基以来政绩平平,从未有大的作为,更是想笼络民心,所以才下令大举进攻,拿下胡合部,当时沈大人已经劝过了,他非但不听,更甚的是违者格杀勿论。”
晨风点点头,说:“确实伤了老臣的心。”
“不仅如此,”上官明棠说,“他加重江南等地的赋税,要边陲小国年年进贡,早已民怨肆起,要他亡的不是我们,是他自己太过急功近利。”
“我看你已胸有成竹可是已有了办法?”晨风问。
“趁现在南越与云莱两国将领在,我们必须要揭发他的罪行,让天下百姓们看看,他们信仰的皇帝,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你要我作何?”
上官明棠覆在晨风耳侧,低声道:“不如这样……”
……
上官明棠心中有了计谋,河西走廊上的人,也在商议着迎敌之策。
萧逸从腰侧拿出酒囊痛饮一口,嚷道:“大胡子,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看见你。”
大胡子接过酒囊也饮了一口,抬手抹净嘴角的酒,喊道:“我也是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我们赫赫有名的将军。”
萧逸推脱:“唉,哪里来的大将军,就是个看门狗,如今门没看好,这不是让人给踹了吗。”
“哈哈哈,真是想不到,有一天我能做了将士,现在咱们可是平起平坐了啊,到那疆场上可是要比一比谁杀得敌军多。”
“一定一定。”
“呃,我我我,我来。”公子玉夺过酒囊,猛灌了一口,说,“我呀,还有我。”
萧逸胳膊搭在他的后颈,说:“有你,有你,哥哥带你玩。”
“好啊,好啊。”公子玉拍手称快,高兴时还不忘瞥一眼东方月。
东方月寒光凌厉看过来,说:“看我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