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城墙上已积满厚雪,寒风扑面,冰凉刺骨。
东方月登高而望,道:“郁尘还未回,证明已在路上遇到突袭,若是明日还未得到他的消息,你就要率一队人马去找寻,如若不然,他可能就要葬身在……”
“不可能,他临走前承诺过,说一定会回来。”上官子煜深吸一口气,心虚地答道。
然实际是郁尘走之前,两人还在冷战,郁尘是趁夜单独走的,并未告知他,甚至一句话也未留。
直到现在,他都难以相信,郁尘走了有三日了,这三日里音信全无,一句话都未曾派人传过。
东方月深看他一眼,说:“他向来勇猛,其实也不必太过……”
“将军,上官将军……”传令将士策马奔来,仰着头朝城墙大喊:“上官将军,郁将军他在黑水河西畔遭遇胡骑突袭,已经…”
“已经什么……”上官子煜大喊,“快说……”
“郁将军他与胡合部将军达奇抗战,后来就,就消失了,我们找遍了河畔没找到他的……尸首。”
一瞬间,血液激涌,冲击大脑,身体骤然瘫软,双腿也不使唤一样,堪堪倾倒下去。
东方月眼疾手快,将人扶住,喊道:“去传军医,传军医。”
上官子煜感觉到疼痛,一根长剑直刺胸口,穿心而过,疼痛顺势袭来。
他仿佛被置身在无边的烈火里,深渊在侧,火光剑影,他看不清任何人。
忽而周身是无边的静谧,血光四溅,是战马的嘶鸣与将士们的哀痛,再抬眼时,他看到了郁尘,利剑戳在胸口,他脸上挂着憨笑,“煜儿,哥哥又做错了什么啊?”
上官子煜被疼痛压得喘不过气,他想要跑过去,想要抓住他要探过来的手,可是过不去,也抓不住。
疼痛从骨血蔓延至全身,一寸寸侵蚀着肌肤,血肉,直至心脏。
他伸着手,咬着牙向前,泪水淌满脸颊,好模糊,他看不清人,什么都看不清。
郁尘依旧是那番模样,他看着人,不住的问:“我做错了什么……”
上官子煜嘶哑地喊着,“没有,什么都没有,是煜儿的错,哥哥没有做错。”
“是我,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贪心,是我的贪欲,我不该思慕你,不该有不切实际的想法,我不该……”
我不该任性。
我不该待在你身边。
我不该有妄念。
上官子煜再次陷入了无边的深渊,那里是他的私欲,那是没有战乱的平淡日子里两人同坐桌前,郁尘给他夹过爱吃的菜。
虞都皇城都护府的庭院里,荷叶深深,翠□□滴。郁尘牵着他的手,将那条锦鲤捞起来给他看。
紫荆山上,风雪正盛,郁尘带着狐裘从身后而来,将它披在他身……
从前……
以后……
都不会再有人舔着脸凑过来哄他,也不会有人敲着他的脑袋叮咛“太瘦了,多吃些。”
疼痛淹没了所有,他陷入了深深地绝望。
如果……
当初没有同他发脾气,没有起初的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那现在就不会是这般境况,他想要见他,想要他活着,哪怕……
哪怕一命抵一命。
要去寻他……
不可能死,他那么憨直的人,老天怎么舍得他死。
……
三个时辰前。
幽州城外,黑水之畔。
郁尘咬着牙,挥臂抵过达齐的长矛,箭头锐利,凌光一闪,晃过眼前。
紧接着,郁尘就看到那箭头分开,又飞出一利器。
郁尘轻笑,躲闪而过,说:“达齐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暗器未免有些不人道了。”
达齐哈哈一笑,一个闪身,后退,躲过他挥过来的利剑,“郁尘将军也是有趣之人,不知是谁方才做了奸诈之事,现在还怪起我们来了,将军未免有些厚脸皮了。”
郁尘深呼出一口气,看着达齐说:“没人跟你说过吗,我郁尘别的没有,就脸皮厚,想要赢我,你再活个十年吧。”
达齐不甘示弱,低声道:“将军口出狂言。我记得你们大虞有一句俗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而我呢,偏偏就是那个不识时务的人,我只想赢,想必你也想结束这场战役,早些回家陪妻儿,你我也不要嗦,速战速决才好。”
“我没想同你嗦,”郁尘说,“我要的是你的项上人头,替我虎贲数十万大军报仇。”
中军与胡骑交手数次,兵力相当。自从郁尘接手荀北,达哈尔就开始在试探他,试探中军实力,每次进攻激起中军怨恨,他就连忙撤退,要的就是找寻中军的薄弱之处。
西南中军长期在大漠风沙中前行,不论是骑马还是步行都要比胡骑灵活许多,但他们也有自己的弱点,那就是依靠阵型。
如若打散他们的阵势,再分散攻之,中军便不再是牢不可破的城墙。
达哈尔根据中军的阵势,改良了胡骑的兵器与战略。
若是他们此行是步兵抗战,那么驾马冲破前防,再以长矛趋之,这阵型自然一击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