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夜已深，庭中无人。

蔺溪冷眼看着计允在后院施法，划出一面圆镜一般大小的幻境，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不是幻境。

“那是――”

“是你们之前在悲池秘境的时候，你忘掉的那部分。”计允对他狡黠一笑，微微眯眼补充道：“很精彩。”

蔺溪手心冒汗，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下意识就想毁了眼前的画面，不愿再看下去，却被计允挡住。

“先别急，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神志不清的时候，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吗？”计允面露微笑，眼中却无丝毫笑意：“还有游弋，你不好奇他做了什么吗？”

鬼使神差一般，蔺溪真的没有再动。

“……你有没有想过，你觉得心悦我，是因为在我身边待了这么多年，等你在世上走一遭，多看些蹁跹少年妩媚少女，还会喜欢别人的。”

是师兄的声音没错，眼前画面中也的确是他的样貌，蔺溪心中一颤，脑海中封存的记忆被重新打开了。

“不会的。”他还没来得及回想，就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我这一生，不，我这生生世世，都只会喜欢师兄一个。”

原来自己不止对游一说起过自己的真心话，对师兄也说起过……可是正如计允所说，他忘记了。

“唉……其实师兄这么多年来，从未想与谁结为道侣是有原因的。”

……

“我……思慕一个人，许多年了。”

“他并不喜欢我，我也不求自己能与他结成道侣，但因为有这么一颗向着他的心，便不想与其他人结为道侣一同双修，先前随口答应你是师兄不对，师兄向你赔罪，不如日后由师兄做媒，帮你找个更合适的道侣？师兄答应你，一定帮你找个最好的，能与你匹敌的……好吗？”

……

明明是曾经听到过的话，再听一遍还是一样刺耳，一样……不甘心。

蔺溪眼角发红，拳头微微颤抖。

……

“蔺溪？蔺溪？师兄方才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呵……”

“蔺溪，你……”

“思慕之人？师兄你思慕之人是谁？我认得吗？”

这是蔺溪缺失的那部分记忆，对他来说并不算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但此刻蔺溪心情却意料之外地平静，像是跟着之前的自己一起等待着师兄的回答。

――“不，你不认识，我们相识……在你之前。”

蔺溪咬紧牙关，周身怀绕着氤氲的黑气。

“……你与他相识，在我之前？在我之前？你爱他，念他了这么多年？师兄，你好狠……你好狠的心啊……”

……

“蔺溪！你要做什么？！”

……

画面突然消失，蔺溪一怔，才发现是计允做的，对方看着他眼底也没有任何温度，开口似乎像是解释。

“再看下去，我会忍不住想要杀了你的。”

蔺溪抬起眼皮看向他：“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

计允沉默片刻，微微偏头看着蔺溪：“我还知道很多事情，游弋告诉你，他此次回来的目的是要看着你冲击化神，对吧？”

蔺溪没有回答，计允也不在意，浅淡地笑了笑：“他说的是实话，而且若是你真的冲击化神，他就要走了。”

闻言，蔺溪眉头微皱，但也没有完全扔掉警惕之心，“你为何要跟我说这些？”

计允挑眉，似乎很是意外：“哦？原来你知道。”

蔺溪沉默着不言语，只想看计允还有什么后招，计允也不恼怒，启唇轻言道：“我有办法，能帮你留下你师兄，如何？想不想听？”

游弋睁开眼睛，看见床边坐着个人，吓了一大跳，整个人险些从床上跳下去。

“师兄。”

听到蔺溪平静的声音，他才回神，有些无奈：“你守在我床边做什么？”

游弋看向窗外，外面已是天光大亮，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好好睡了一晚果然感觉好多了。

“我睡了多久？这是什么时辰了？”

蔺溪顺手帮他穿衣服，游弋心安理得省了力气只伸胳膊，听得蔺溪在他耳边轻声言语：“我知晓师兄身上还有上次毁了潺音后留下的隐疾，需要时间恢复，自作主张传输内力帮师兄恢复。”他顿了顿：“今日，就是试炼大会了。”

游弋猛地转头看他：“我竟然睡了两日？！”

“是。”蔺溪柔声关切地问他：“师兄现在是否舒服多了？”

游弋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点了点头，他确实舒服多了，身上的不适感几乎全然消失。

“今日是试炼大会？那现在……”游弋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但一定不是大清早。

“已经开始了，我还在想师兄你是不是会把这试炼大会也睡过去呢。”蔺溪的声音里带了点儿笑意，游弋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收拾妥当，跟着蔺溪出门。

试炼大会确实已经开始，游弋和蔺溪出现得晚，没有占到好位子，好在两人修为都不算低，离得远也能看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