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没什么，师兄不必担心。”蔺溪坐在游弋身边，十分妥帖帮他逝去唇边食物残渣，游弋下意识想躲来着，想到什么，身形丝毫未动。

“之前他的情况不大好，我用了些偏激的法子，使它化了人形，去了妖气，可它修为太低，总是出问题。凌桓担心离雀命薄，所以事事上心，时不时就会让我帮忙看看。”

游弋眼神微微闪烁，思考了一下自己的言辞。

“他们两个……”

“我不知道。”蔺溪今晚话多，游弋有瞬间的恍然，似乎他们又回到了当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日子。

“凌桓对离雀极好是真，离雀也很依赖凌桓，但……他们二人谁都没有表现过想要改变现状的意思。”

蔺溪给游弋倒了杯茶，推向他的方向，游弋低头看茶水摇曳，喃喃开口。

“那为何我们就非要改变现状？”

他口中所说的现状，自然不是现在的状态，而是多年以前，蔺溪刚刚长大的时候。

或者说，在蔺溪发现自己的心意之时，若能若无其事，悬崖勒马，他们或许都不用走到今时今日这种地步。

蔺溪懂他话里的意思，帮他夹菜的动作顿了顿，默了片刻，看向游弋。

“师兄，我知你如今愈加瞧不上我，但……若能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一样的事情。”

执迷不悟，没救了。

游弋已然没了胃口，满盘珍馐下不去口，硬着头皮又吃了一会儿，让蔺溪收走了。

蔺溪重新回到房间里，游弋看着他，开口轻声问道：“你已入魔之事，是否只是为了骗我，心里好过些罢了？”

“我虽然一直愚钝，但并非孩童心性。”蔺溪眼神温柔：“我没有骗你。”

游弋绝望地移开目光，他一直抱着侥幸的心理，若是蔺溪骗了他，若是蔺溪还能回头，若是蔺溪根本没有成魔……

根本没有什么若是，蔺溪不会到这个地步还欺骗他，他没有这样做的理由。

蔺溪坐在游弋身侧，轻轻执起他的手，游弋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蔺溪的手很冰。

“师兄还记得当年带我回无南宗时，对我说过什么话吗？”

游弋满心怨气，不好理睬他：“我对你说过的话多了，哪里能全都记得，再说了，我对你说什么，你也不会就听什么，说那么多，什么意义都没有。”

蔺溪自从带游弋去见了计允之后，对游弋的态度再也没有几日前刚见面时的冷然。

如今倒是对他百依百顺，就像十年前的蔺溪似的。

“师兄不记得不要紧，我记得就好。”蔺溪敛了眸，转过身去，再没看游弋。

深夜，游弋感受着身边人均匀的呼吸，悄无声息地睁开无比清明的眼睛。

蔺溪对此没有察觉，游弋翻了个身，侧身看着蔺溪，这样他都没醒。

如画的眉眼，白皙的皮肤，嘴唇没有扬起的弧度，显得这么一个美人冷冰冰的。

游弋在这样的夜晚，突兀地想起很久以前，自己豪情壮志想要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为那世界的主角想了无数个美好的形容词，所组成的，就是这么一个人。

蔺溪的生命是他给的，这其中包括蔺溪的天赋，包括蔺溪的样貌，还包括属于蔺溪本人无限多的特质。

但是游弋从来没想过，他赐予蔺溪那些东西的同时，也给了他不切实际的执念。

蔺溪这时候不会醒来的，虽然林彤信誓旦旦地告诉过他，但游弋始终不放心，他把观望蔺溪睡颜这件事，归结于担心蔺溪发觉他之后的小动作。

游弋将手掌覆上蔺溪腹部，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游弋睁开眼睛，在黑暗中，无力地叹了口气。

游弋翻身下床，他知道林彤此刻正在后院里等着他。

这是他们之前就谈好了的计划，林彤有系统专用的小法宝，能让蔺溪入睡后有一段时间醒不过来，但时效不好说，毕竟如今蔺溪的修为到底到了什么地步，他不知道，游弋也不知道。

林彤说过，需要等游弋确定蔺溪真的成魔之后，再考虑如何做之后的事情。

果然，后院走廊角落里窝着一个人。

林彤的外形和常人无异，可是游弋就是知道他是系统，不是普通人，这种认知很难说出详细的理由。

游弋疾步走到林彤身边，轻轻拍了他一下，林彤转身，一张苦瓜脸，“我等了宿主你好久了。”

“抱歉，我不敢掉以轻心，确定他睡得很熟才敢出来的。”

林彤扁了扁嘴，睁大眼睛看着游弋：“确定了吗？”

游弋抿唇，脸上是个不怎么好看的表情，微微点了点头。

林彤小小地吸了口气，又无奈地吐了出去。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游弋的脸半遮半掩在连帽之下，林彤看不清楚他的脸，他却能看得清楚对方。

林彤抬头，看了一眼夜空，才面对着游弋问道：“宿主，如果是你，你有把握让蔺溪心甘情愿去了魔气，回归正道，最终冲击化神吗？”

游弋思考片刻，摇头：“蔺溪太执著，我劝不动他，何况……”游弋眼神微动：“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了。对我的任务他也清楚得很，他明白，自己一旦冲击化神，我就任务成功，回家去了，他宁愿成魔。”

“是这样没错。”

林彤微微沉思片刻，“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游弋重新打起精神来，只要有系统在，他就知道，总能找到解决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