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丁鹅的故事
雪丁鹅的故事
光明城内的八卦流言最近有些沸沸扬扬,连平日里对光明神不屑一顾的非信徒们,现在也开始谈起“神”、“魔”、“鬼怪”之类的词汇。
休靠在街边磕着葵瓜子,边磕边和另外两个伙伴聊天。他们三个人都是年经轻轻的公子纨绔。
其中一个黑胡子男子高声嚷道:“一直听说咱们光明神殿里有位真正的光明神,可除了那些买东西从来不付钱、歪着两只眼睛看别人、以及总是穿得雍容华贵的神职人员,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有谁真的见过光明神?你见过他吗?”他面向另一个留着爆炸卷发的男子问。
卷发男摇了摇头。
黑胡子又转向休。“你呢,你见过光明神吗?”
休也摇了摇头。“我是没有,但我朋友的妹妹说她见过,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哪个朋友?说来听听。”卷发男从休手里抓过几颗瓜子。
“阿锊司啊。”
“原来是他!”卷发男哦了一声。“他可是我们光明城里有名的绅士,你几时认识他的?”
“早就认识了,你才知道啊?”休斜了卷发男一眼,打掉他再来拿瓜子的手。
黑胡子露出羡慕的表情。“想不到你竟然认识阿锊司,我听很多人说过他的好话,无论男女老少,光明城里就没有讨厌他的;这么好的人,你小子怎么结交上的?”
“想知道?给我一个铜币,我告诉你诀窍,保准你和他也当上朋友。”
黑胡子立刻从裤兜里摸出两个铜币。“呐,多给你一个,我说他绝对值这个价。”
休笑眯眯地把铜币放进钱袋。“嘿!真爽快,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你听好了:阿锊司——那位金发碧眼的美男子,你可别认错了,他的美貌虽然比不上他妹妹,但在普通人里一打眼就能认出来;你就瞄准长相最出色的那个,下次见着他,直接上去喊‘阿锊司’;接下来是关键,你要在他的名字后面加上‘朋友’两个字,这样,你就和他算得上是朋友了。是不是很简单?”
黑胡子满脸狐疑。“这算什么诀窍,你真的没骗我吧?”
一旁的卷发男忍不住讥笑出声。“你真是一个有钱没处花的傻瓜!谁不知道阿锊司从不嫌贫爱富、也从不恃才傲物;他对所有人都以礼相待,当成真心的好朋友。也就你这个笨蛋,愿意白白花两个子儿,买一个人尽皆知的好消息。庆幸吧!幸好你买到的不是个坏消息,不然你的钱也要不回来了,你看休小气得连个葵瓜子都不肯给我吃。”
“我呸!”休刚好吐出一口瓜子壳。
黑胡子不在意地笑笑。他不差这点钱。“对了,你刚才说阿锊司的妹妹见过光明神,难道阿锊司的妹妹在神殿里高就?”
“嗯,是神殿里的贞女,厉害吧?”
“哇!”黑胡子发出由衷的赞叹。“听说当选贞女的条件很严苛,几百个候选人里才能挑出一个,每一个当选的贞女都有极高的天赋。”
“可是,”卷发男轻蔑地撇了撇嘴,“她们这些神职人员说的话能信么?我怎么觉得是出于信奉神明的需要,她们才散布这些海市蜃楼般的言论呢?”
黑胡子往后微微一仰。“海市蜃楼也是由光的折射造成的嘛;没有世界另一头真实存在的‘市’与‘楼’,沙漠里的人也看不到高悬在天空中的那幅幻象,不是吗?”
卷发男仍然不信。“嗐!要我说啊,这种事就跟雪丁鹅似的,你们听过雪丁鹅的故事没有?”
黑胡子摇了摇头。
“据说有一个从奥地利维也纳来的传教士,他的手里提着鹦鹉笼子那么大的纸箱,纸箱子里装了一只雪丁鹅和一瓶毒药,那瓶毒药有一定概率会被雪丁鹅吃掉;一旦吃了毒药,雪丁鹅就会立刻死去。”
“那雪丁鹅吃了吗?”黑胡子好奇地问。
卷发男双手一摊。“这个要等纸箱子打开才知道;不过在纸箱子打开之前,传教士挨个儿地问了围观群众一遍,有的人说死了,有的人说没死;传教士对他们的答案都予以否认。”
“这是怎么回事?”
“妙就妙在这里。”卷发男露出高深莫测的一笑。“传教士说,这只鹅属于死和没死的叠加态,生和死的状态在这只鹅的身上共存!——这真是前所未闻,是不是很有意思?”
黑胡子露出一脸吃了芥末的表情。“瞧你说得这么玄乎,其实不就是爱信不信嘛,瞎说这么一大堆!我以后再也不信维也纳来的传教士了,竟然这么神神叨叨。休,你信阿锊司妹妹说的话不?”
休吃完了瓜子拍拍手。“我可不信。很久之前,我因为一件特别的事去了城外的血蹄坟场,在那儿看见一个披金袍戴兜帽的神秘人,还有一群白衣贞女,他们不知什么原因都围在死亡之柱旁。如果‘贞女会在光明神身边’的传闻属实的话,那我那天见到的神秘人就是光明神。”
“你看清了那个神秘人的样子吗?”
“没有。嘿!那个神秘人的身上可真刺眼,有一圈很强的光晕,似乎是从衣服里发散出来的。那时其中一个贞女晕倒了,神秘人对其他贞女挥了挥手,让她们退下去;我以为神秘人接下来就要救那位失去意识的贞女了,结果呢!……”
“结果怎么了?说呀!”卷发男是个急性子,看不得别人吞吞吐吐。
休的嘴角勾起一抹贼笑。“结果啊,就和你们去布拉莎太太的妓院里找姑娘似的——那个神秘人竟然抱着昏迷的贞女亲起嘴来了。嗐!你们说这样一个不知廉耻、趁人之危的人,会是那个举世闻名的光明神么?呵!倘若真有光明神,那他下流得根本称不上是神!可怜的贞女!不知是谁这么倒霉,被占便宜了还蒙在鼓里,但愿不要是我认识的那一位才好!”
“你认识的那位?”
“就是我们一直在说的、阿锊司的妹妹——南恩呀。”
“没听过,”黑胡子摇了摇头,“但这名字却挺好记的!”
“是吧,和我的名字还挺搭配呢!上帝保佑你们,我的名字不是也很好记吗?”休得意地扬开了手。
卷发男推了推他的肩膀。“咦?你可别说胡话啦!谁不知道贞女不能谈情说爱?你竟然把她们和男人扯在一起,愿主保佑你的舌头不会生疮。”
“不过说真的,”黑胡子神秘兮兮地凑到休身边,“都说贞女的容貌出色,这话是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和那里的姑娘比起来呢……?”黑胡子不怀好意地挤了挤眼睛。
休不可置信地站直身体。“嚯!你简直比我还过分,竟然拿贞女和布拉莎太太的姑娘们做比较?上帝保佑,如果全世界的男人里必须有一个舌头要生疮,那你一定会排在我的前面。不过说真的,其他贞女我不知道,但和南恩小姐比起来,一百个布拉莎太太的姑娘也比不上她;不——就算是一千个一万个也比不过,南恩小姐的绝世仙姿,会让所有女人一瞬间失去妍色。”
卷发男长长地哦了一声。“可真夸张啊!你这话千万不能让布拉莎太太听到,不然她就要伤心得再也不允许我们去她那里了。嘿!可真巧,你们瞧,那边是谁来了?”
一个身上衣服色彩鲜艳,外面披着一条拖到脚后跟的有流苏的苏格兰佩斯利披巾,身材颀长的漂亮女人从街头另一边走过来。
黑胡子远远挥手打了个招呼。“嘿,你好啊,布拉莎太太,久违了!”
“你们好啊!”布拉莎太太腰肢一扭一扭地走来,涂着鲜红蔻丹的食指在空中轻轻一点,“老实招来,你们脸色这样殷勤,是不是刚才说到了我的好话?”
休露出一脸陪笑的表情。“没有没有,哪能啊,我们是这样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