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温暖从没见你对谁这么好过……
人间温暖从没见你对谁这么好过……
葬礼结束后,闻子川全情投入到工作中,日常变得越发忙碌。
程斯宙一直跟进警方的进度,但为了不干扰闻子川,没有对他说起太多。
巫族女尸案是近期发生的,调查难度不高,警方拿着照片在暮陶镇排查,很快就查到了她的另一个身份——镇东柯家的儿媳妇。
柯家是暮陶镇本地人,生了四个女儿才得了一个儿子。
偏不巧,这儿子患有小儿麻痹症,家里条件不差,却一直娶不到媳妇儿。
大概零三年前后,那会儿冬天特别冷,大雪封山,滴水成冰。
柯家大姐已经嫁了人,年关里,她回暮陶镇娘家省亲,偶然撞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倒在家门口。
女孩衣衫破烂,皮肤皴裂,满脸土灰,和乞丐没什么两样。
大姐可怜她,把她带回家中,烧热水给她洗了澡,把旧衣服给她穿,还喂她吃了一口热饭。
柯家生了一串女儿,看见女孩就嫌晦气,让大姐赶紧把她送走。
女孩揣上几个面饼,立刻就走,大姐不放心,跟了她一阵,发现她跑进一间半垮塌的破屋里,把衣服和面饼都给了另一个小男孩。
大姐以为,那是一对姐弟,和他们柯家一样,宁可姐姐们吃苦,也要把好东西都留给弟弟。
大姐悄悄用板砖压了些钱在破屋门口就离开了,过些天也回了夫家。
谁知,柯家父母见那女孩清秀白净,就动了别的心思。
他们用吃的把她哄回家里,先是劝她嫁给他们儿子,女孩不愿意,逼得急了她就要逃跑。
老夫妻索性给她捆起来,生米煮成熟饭,促成了这桩“事实婚姻”。
后来街坊邻居都知道,柯家那个残疾儿子娶了个顶漂亮的媳妇,虽然不知道她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她姓什么,老夫妻叫她“思思”,别人也就跟着叫。
思思被看得很紧,她没有办法逃走,而且她的任务,是和残疾男人睡,并且尽快给他生下儿子。
终于,她怀孕了,老夫妻高兴得不得了,以为有了孩子她就老实了。
趁他们放松警惕,思思找到机会逃出柯家,拼了命地跑向大山。
虽然她还是被采菌子的农户发现了,也还是被老夫妻带了回去,但她在山里吃下了毒草,流掉了这一胎,并且终生不能再怀孕。
她是巫姮指定的下一任族长,她宁可自断血脉,也不能与外人生下孩子。
老夫妻被她身下的落红刺痛了眼,发疯般地捆住她,狠狠打掉了半条命。
自此以后,他们用铁链锁住思思,说是儿媳妇得了疯病,如果不锁住,就会胡乱伤人。
另一个被视作她弟弟的小男孩,一直在暮陶镇找他的姐姐,他没找到,却遇到了下乡义诊的莫医生。
与韩钊通完电话,程斯宙连手指也变得僵硬。
他读过许多文艺作品,从不低估人性之恶,可第一回见到真实的、被殴打致死的女人,一切关于公平正义和社会责任的感官都被激活了。
他闭眼推敲巫族被灭的细节,若思思的年龄比小梁大一些,或许正是她带领孩子们躲进了巫玟的墓室,才逃过了一劫。
墓室狭小,最多只能藏住十来个孩子,待随葬品被洗劫一空,孩子们面对父母族人的尸骸和空空荡荡的祖墓,那种毁灭性的打击,也变相杀死了正常的孩子。
十来个遗留的孩子,在条件艰苦的深山里几乎无法生存,他们擦去眼泪,被迫一起离开了龙脊山。
但这场迁徙之旅的变数太多了,他们如何走出莽莽山林?如何生存下去?如何在父母族人从未教授过现代社会法则的情况下,顺利地融入世俗?
孩子们只有病了,疯病、精神病、失心疯,还有,怪物。
除了电话,韩钊还给他发了条消息,说警方展开调查的同时,也在积极推动司法程序,但结果不一定理想。
思思被柯家人殴打致死板上钉钉,但柯家父母认为,他们当年收留思思绝对是出于好心,这么多年也养着她,不过是因为思思生不出孩子,小夫妻闹矛盾才导致出了意外。
以及,柯家母亲有意替全家顶罪,且她儿子本就是残疾,估计量刑不会太重。
故意杀人的事,加害者竟还妄想以“夫妻矛盾”的借口来脱罪,无非是觉得思思已经死了,没有办法再开口说出真相!
程斯宙捂住眼睛,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他们绝不能再给杀人者任何推脱罪名的机会!
“韩警官,我联系了我一个律师朋友,请他介入,为思思辩护。”
“他来友情帮忙,还是……?”
“费用都由我来出,案情的最新进度也麻烦同步给他。”
“挺好、那挺好的。对了,思思下葬时,刘裕富拿到了她的头发,德斯坦是不是给巫族投过毒,时间过去太久,还需要法医进一步化验。我记得你说过,考古队也有一个失心疯的,你能提供他的信息给我们吗?”
“当然,我整理下,稍后发你邮箱。”
双男主剧定档于九月二十三号,秋分日。
临近开播,闻子川终于有了一天休息时间,程斯宙陪他去看望小梁。
小梁正在午睡,他看起来恢复得不错,白了些,也胖了些。
医生说,病人很特别,他抗拒医疗器械,但不反对把脉、针灸和中药。
或许是程医生私下对中医师讲了小梁的身世,那老医师得知遗落在文明之外的部族也依靠中医治病救人,就激动地直抹眼泪,感慨着传承未绝。
经过二十多天的治疗,小梁最大的改变,是能说话了,但词汇量还不多。
比如,护工给他打饭,他会说“谢谢叔叔”;护士给他打针,他会喊“姐姐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