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三朝回门,蒋府备的礼不可谓不丰厚,整整一大车的东西,可比当初的礼单厚实了许多。
林叶儿瞧见了,心里暗想要不要和蒋玉昆提一提,别送那么多东西便宜了江文秀。可她心里又是甜蜜极了,蒋家是喜欢自己的,所以才准备了厚礼。
蒋玉昆这两日对着林叶儿极尽温柔,还替她描眉画唇,两人如胶似漆,就像是恩爱的鸳鸯一般。
因此到了回门日,蒋玉昆也没有瞒着林叶儿,“实不相瞒,之后我的前程多半靠在林大老爷那里,三朝回门,也给大房备了礼单。”
林叶儿听罢连连点头,“自然是应当的。”
瞧见林叶儿的高兴不似作伪,蒋玉昆也松了口气,试探着问道:“娘子,我给大房的礼金会稍微重一些,就盼着大夫人知道咱的心意……以后有了机会,提我一把,就足够我们家吃喝了。”
林叶儿笑了出来,只觉得夫妻想到一块去了!她不仅没有责怪夫婿,反而把心底话同蒋玉昆说了说,“这是自然,你给多给少在二夫人那里看来一样呢,她才不管这些。”
蒋玉昆笑了出来,“夫人真是我的贤内助。只是这件事情到底不规矩,若是岳父岳母生气了……”
林叶儿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他们生什么气,我们看也看过了,礼也送过了,二夫人恨不得我们早点走呢。再说了,我爹可喜欢你了,出嫁的时候还特意……特意叮嘱我同你好好过。之后我们出息了,好好孝敬他老人家就是。”
林叶儿省下了田地的私房,没说出来。她到底还是留了个心眼。
蒋玉昆听到林叶儿这么说,心中有了自己的盘算,“好,听夫人这么说,为夫心中就有底了。”
“只盼着你我夫妻一心,挣个前途来。只要咱们日子过好了,管别人做什么。”林叶儿也是笑眯眯的。
两人回了承恩侯府,先见过了江文秀和林蔚之。
江文秀也没那个心思管林叶儿好不好,倒是林蔚之看着薄薄的礼单,有些心疼女儿,试探着问了问,“在蒋府可是婆母给你气受了了?”
林叶儿看着江文秀坐在一旁不上心的模样,心里生出了一股恶意,“婆母待我比亲娘还好,我在蒋府比在家中更加自在。”
江文秀听到这话,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愤怒,蒋府这个县主夫人压不住丈夫,偏偏还爱给儿媳妇立规矩,她林叶儿竟然觉得更好?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去蒋府承受才是,“既然你婆母待你这样好,那你好好孝敬她。日后把她当亲娘孝敬便是了。”
林蔚之冲着江文秀皱了皱眉头,觉得说这种话不妥当,“好了好了,我去前头看看女婿。”
林蔚之擡脚走了,江文秀也懒得和林叶儿多话,也跟着一块走了。
林蔚之其实和蒋玉昆也没什么好说的,蒋玉昆为了避免尴尬,找了些京中趣事来说,说了几个便打住了。若是从前,他一定费心费力讨好这个老岳父,可如今有了别的打算,心里就盼着去见大夫人,便懒得多说了。
一家人草草见了礼吃过饭,蒋玉昆就寻了个借口,带着林叶儿去了大房那里拜访。
林叶儿顿了顿,虽然同嫡母感情不好,可还没坐多久就要走了,总觉得有些不安,不由问道:“不如再坐一坐。”
“怕大夫人贵人事忙,眼下去正好。”蒋玉昆面上不显,心里却是看不起林蔚之的,方才聊都聊不下去,这个老丈人一点用都没有,不知道怎么就生了林妃娘娘那样的人。
林叶儿点点头,跟着蒋玉昆大步过去了。
且不说李平儿这样的小姑娘都察觉出了敷衍,连带着林蔚之,都有几分失落。
“这就走了啊。”
“瞧着是去大房了。”李平儿添了一句。
江文秀看着林蔚之失落的样子,不由哼了一声,“你看这殷勤姑爷,好像是娶了大房的姑娘一样,全没有当初的热络了。也不对,当初礼单薄得很,和现在也没差什么,我看就只剩一张嘴巴甜。你待四姑娘好,她可不见得是个孝顺的。”
“不要说胡话!”林蔚之有些不高兴,挥了挥袖子便回了房间。
李平儿瞧见蒋玉昆大摇大摆就往大房去献殷勤的模样就不怎么痛快。父亲母亲想的浅,只觉得是自家的私事,却不曾想,这不是二房关起门来旁人就不知道了。
蒋玉昆的礼,父母不清楚,下头的人却清楚。眼下才用过饭便急着去大房……这件事情就像是打了二房的脸一样。他们为何不分家,不就是大房贪图承恩侯府的名声,二房贪图大房的本事,三房在里头溜溜缝,凑成这一团和气。
如今面上看着一片和睦,其实内里早已经纷乱如麻。如果先让自己人分个三六九等,女婿不孝敬岳父,反而巴结大房,长此以后,礼不成礼,家不成家。李平儿心想,若是还不让父母知道此事轻重,只怕今后在府里,规矩就要乱了!
只是口说物品,李平儿悄悄让雪娥寻了管事的丫鬟,打听蒋玉昆带了多少礼来家里。雪娥是老夫人那处的,卖了面子,从婆子那里打听到了,“带了一大车呢,里头好东西不少。”
李平儿心思定了,这个四姐夫,倒是个偷奸耍滑的。大夫人也是,怎么能助长这个风气?!且不管是大夫人还是蒋玉昆的错,这件事情就得拉到明面上来。林叶儿不劝阻也就罢了,还顺着蒋玉昆给二房没脸,她也不看看自己是谁的女儿?!
李平儿直接就堵着林蔚之和江文秀,“爹爹,娘亲,蒋玉昆他不是个好的。”
听到小姨子说姐夫不好,吓得林蔚之险些没坐下来,“这是怎么了?!”
“不是,爹爹你不要急,”李平儿也没想到林蔚之看上去严肃稳重,却这么容易被吓着,心里有些后悔说大话吓唬父母了,“娘,你去叫上哥哥,我细细和你们说。”
一家四口也无事,本就因为蒋玉昆有些郁气,骤然听到和他有关,便都齐齐整整地坐在了房间里。
李平儿细细说来,“先前蒋玉昆来送礼单的时候,就送了一份值钱金贵的给大房,里头书画瓷器,俱是珍品。当时我瞧见了,但是那时候知道爹娘不是在意这些的人,便也没有提,怕惹了家里不和。”
林蔚之一愣,沉思了片刻,眉眼里透出了一丝无奈,“你做的对。大哥大嫂管家,又是我们嘱托嫂子替叶儿的事情奔走,自然不好提。”
江文秀气极反笑,“怎么着,我说这女婿对大房更殷勤吧,你非不信。他们蒋家到底是做生意出来的,怎么可能礼单那么简陋,原来都孝敬给大房了。”
李平儿见父母还没察觉这个问题,心里也急切了几分。这不是亲近不亲近的问题,村里人都知道,自己的女婿都不巴结你,谁还看得起你?不孝不悌的,像什么话。
“方才我让雪娥去打听了,蒋玉昆明目张胆带着厚礼去大房拜访,这已经不是不知道礼节的事情了。在乡下,大家尚且知道要讨好丈母娘,怎么到了京城里,反倒是要讨好大伯了呢?女婿巴结着岳父的哥哥,给家里头的下人看到了,这叫什么话。”
林蔚之叹了口气,“到底都是姓林的,这些事情无妨的。”
要都是姓林的,怎么蒋玉昆不来给爹爹你献殷勤?李平儿心里直骂蒋玉昆是个傻子,怎么踩着岳父给大伯做脸的,那股子精明去了哪里。也亏得林蔚之是个怕麻烦的,不太在乎这种事情。
可比起蒋玉昆,李平儿还有更担忧的事情,“今日蒋玉昆踩我们二房的面子,改日谁都能踩一脚了!大夫人第一次不以为然,第二次还不发作,叫下面的仆人怎么看,叫外头的人怎么看?”
日后林质慎出仕了,真遇上事情,只怕人家心里先因此事轻视他三分。李平儿按下这句话没有出口,心中却隐隐有些忧虑。
林蔚一脸严肃,他和兄长是血缘至亲,根本无法指责大房的不是。他记得是兄长一次次为自己奔走,年轻时候调官选职也是兄长出了金银,每每对着兄长,他便自觉气短三分。
江文秀和丈夫想到一块去了,哀怨地看了丈夫一眼,却不说话。
“叶姐儿这个夫婿啊……唉。什么锅配什么盖,叶姐儿喜欢就好。等萱姐儿的夫婿,我们一定要擦亮眼睛,好好挑一个。”林蔚之给这件事情盖棺定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