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无孔不入（三十五）
赵明飞被统帅扯住了袖子,但他的目光却丝毫没有分给统帅,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陆袖抱着的A99,一股无名火便从心底烧了上来。
先是秦观，后是A99，该死，这些人都该死！
明明是他先来的，明明和她先说话的是自己，明明她当初还对自己释放了善意！
为什么？！
为什么她的眼里现在满是另一个人？！凭什么是秦观？！他不过是一个骗子，有什么资格拥有她？就因为他长了一张哄人的脸？！
还有A99,那不过就是个人造的垃圾,他甚至连自由的意志都没有，竟然也配得到她的关注！凭什么？凭什么？！
黑刹在赵明飞的意识里对他笑道：“不过就是些凡人罢了,你怕什么？都宰了不就是了？”
“还有，你是天上十二宫正星之一所化,陆袖也是，你们合该是一对。那个秦观，天煞魔星又怎么比得上你呢？”
或许是被陆袖对A99的态度气红了眼,或许是长久以来被秦观当初在第二副本给他带来的巨大威压所震慑而产生的愤恨，赵明飞第一次回应了黑刹的这种说法。
“你说得对。”赵明飞淡淡地回道,“或许我该考虑答应你的条件。”
“真的？！”黑刹心中惊喜异常，赵明飞是万年难遇的好材料,如果能同他在一处修炼魔功，那她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从前的实力了。只是她从前和赵明飞提过几次，对方都拒绝了。
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便问道：“你说真的？你不怕你师父发现你连魔功，将你打杀了？”
赵明飞顿了一下，轻描淡写地说道：“无妨，暂且不去见他便是。”
黑刹这才放下心来。
这些原由陆袖一概不知，只是刚才统帅提到A99，陆袖敏锐地发现赵明飞皱了一下眉头。
而就在这一瞬间，她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让人很不舒服的气息。
那很像是僵尸身上才会散发出来的死气，但那气息所蕴含的气势却远非那些僵尸可比。
陆袖惊讶地发现，赵明飞眉心的朱砂竟然变得鲜红欲滴，它像是活过来了一般，妖娆得令人后背生寒。
几乎是瞬间，陆袖就觉得大脑像被人用针扎了似的，猛地刺痛了一下，那强烈程度差点让她晕眩。
多亏了她听了秦观的提示，提前带上的避魔手环，上面传来的凉意才使得她清醒了过来。
这是避魔手环第一次没有完全防住攻击，或者这算不上是一种攻击，只是威压。
陆袖自然不知道赵明飞在意识里和黑刹进行了一番对话，更不可能知道对方身体里还蕴含着一个魔物。
虽然赵明飞释放出来的恶念很强大，但到底是通过人类的身躯释放的，不能算是百分百的魔物攻击，所以避魔手环不能完全防御。
这太奇怪了，陆袖百思不得其解，赵明飞一个出家人，还能吟诵佛经咒语，怎么会带有这么强烈的死气？！
对方这一细小的动作让陆袖摸不着头脑，这突如其来的感受也很奇怪，不过很快，她就感受不到对方身上的威压了，速度之快让她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还未等她再深入探究，统帅又说话了，他的声音将陆袖从思考中拉了出来。
“对了，用你们的话是怎么说的来着？”统帅扭了扭脖子，向前探了探身子，“亲爱的小姐，你愿意将自己的身躯贡献出来吗？”
统帅的声音再度响起，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温柔，但说得内容却令人十分惊恐：“A99已经是上一个时代的产品了，我一直在想怎么才能研发出更好的，可是一直突破不前。正好，正好你们来了！这真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啊！哈哈哈哈！”
“哦，对了，你似乎还不知道我的计划。”统帅又重新依靠在了他那巨大而浮夸的王座上，“听说你们从前豢养野兽的时候，会为了更鲜美的肉质而给它们听音乐，它们的心情好，所产出的物品品质就会更佳。既然你这么想知道，在你为至高无上的王献出生命之前，我也应该礼貌地给予你这个权力。这是王赐予你的荣耀，你应该谢恩。”
这言论实在狂妄得很，他就这么直白地将他面前的一切都和被豢养的牲畜划上了等号，但陆袖的精力却集中在他所述说的内容上。
既然A99是产品，那么关于继承帝国的话，就应该是空谈，眼前这个傲慢的男人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帝国交给一个他看不起的产品。
那为什么所有帝国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为什么没有人提出异议，为什么B3477能讲出那么真实的故事？这些都和统帅的说法产生了矛盾。
这其中还有一个最大的bug，那就是统帅自己。他到底是靠什么活到了现在？这样一个庞大的地下宫殿，这样瞒天过海的计划，没有超长的寿命是绝对无法延续的。而帝国人的平均寿命连50岁都没有，这太不正常了。
陆袖没有吭声，更没有表示出接受这份“荣耀”的感恩，但统帅似乎已经从对方的不吭声中得到了主宰他人命运的快感。
统帅打了个响指，陆袖怀中的A99竟突然睁开了双眼，他的眼中没有焦距，只是以最快的速度从陆袖的怀里跳了下来，然后一言不发地超前跑去。
陆袖一惊，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的手臂：“A99！你去哪儿？”
然而A99却依然在朝前猛冲，嘴里念叨着：“A99，指令一，要达成。”
他不停地重复着，像一个机器人。紧接着，在陆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A99的右手掏出一把佩剑，将自己被拉住的手臂猛地斩断了。
鲜血立刻喷溅出来，陆袖的半边脸都被染红了。她震惊地看着A99，可对方却根本没有看她，只是一边念叨着“A99，指令一，已达成”，一边继续向前跑去。
陆袖握着A99的半根手臂，只觉得心都抽痛了起来。
她愤怒地朝着统帅看去，霁月飞星矛重新在手中凝结。她要宰了统帅，然后摧毁这里的一切！
统帅仍然坐在那里，他悠哉地翘起了二郎腿，说道：“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小姐，你再去抓他的话，恐怕我这‘儿子’就要断得只剩下头了。你可能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断得像你们上一位朋友一样。哦，对了，我可不是说像那个李姐，我是说，你们的朋友，红发小姐。”
统帅又扔了一个新的炸弹出来，他一挥手，那面原本是方在他面前的大镜子突然换了个方向，对准了陆袖所在的方向，然后开始播放影像。
“这是我前段时间录的，你们叫什么来着？啊，电影……”统帅笑眯眯地说道，“是这样对吧？”
陆袖看到红发被绑在柱子上，她看上去似乎经受了很大的折磨，她的身上没有一处好肉，单单从外表皮肤上就能看到金属残留的碎片。红发的眼神很涣散，和她一起被绑着的，也还有其他九个生存者，状态也都基本相同。
“你把她怎么了？”陆袖气得握紧了手中的长矛。
而统帅只是单单地说道：“别急，做人总该有些耐心才是。”
镜子上的画面依然在继续播放，陆袖看到一堆执行贵族站在红发身侧，对下面的民众宣布着重要“喜讯”：“今天，是一年一度的感恩节！作为给所有人的礼物，统帅仁慈地决定将珍贵的古人类分享给所有人！他们的身上带有抵抗病毒的抗体，只要吃掉他们的血肉，你们也可以变得像古人类一样健康！”
那位贵族话音刚落，底下的民众就欢呼了起来。
那是一群身体都有残疾的民众，他们的残缺各有不同，与B级的基本健全不同，这些人已经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他们是C级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