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枫城直飞南城大约只需两个小时多一点,夏贻晚坐飞机的次数不多,一阵颠簸下来有些轻微耳鸣。找空姐要了口香糖,她含在嘴里细细咀嚼,才得以缓解。
航空轮胎触及地面的那一刻,夏贻晚整个人跟着晃动一番,伴随着冲刺一道涌上的是振聋发聩的响动,以致于当她已经走至到达口,耳旁那磨人的声音久久都未消散。
十一月的南城,已经悄悄然踏上了冬天的前奏。
今天天不算好,有些要飘雪的趋势,夏贻晚隔着机场巨大的落地玻璃,朝着南边望去。一架客机刚起飞,划破这阴沉的幕布,从远处看,犹如眷恋碧蓝天空的青鸟。
“走了,车已经到地下车库了。”
跟前梁译由转回身,手掌在她脑袋顶上轻拍一下。
这个不久前,在万里高空透露自己身份的哥哥自来熟得很,可夏贻晚还不能够立刻适应两人关系的转变。闭眼,她抬手贴上方才被梁译由触碰到的地方,不自觉摩擦几下。
形形色色且匆忙的人们同自己擦肩而过,夏贻晚听到了久违又熟悉的北方口音。
“我大概有六七年没回来过了,南城还是老样子,无聊。”迈入电梯,梁译由突如其来地感叹一句。
夏贻晚跟着他走进,靠在电梯扶手上等待门的闭合。
她也差不多有五年没有回过南城,渐渐忘记冬天被白茫覆盖城市的压抑感觉,也疏远了这儿刺骨的寒冷。
梁译由侧眼瞥了瞥她,什么都没说。
两人上了车,司机缓缓启动却遇到车库内的拥堵,等待老半天连一层都没上。夏贻晚有些晕,耳鸣的余震效果还残留在周身,她放松些侧靠在后座上。
车内的静谧在不知过了多久后,被梁译由的手机铃声打破。
睡眼惺忪间,夏贻晚朝他那歪了歪头。
“怎么了啊?”梁译由声音响起,一如既往的不正经。
接着,她听到了一个不能再耳熟的声音。
沉静的车厢内,林低沉迷离的声音格外清晰。
“你滚哪里去了?”只听电话听筒内淡然又揪紧人心的问话。
夏贻晚没有什么大动作,却眨眨眼,睫毛打在下眼睑,。
梁译由面无表情:“去赚钱了呗。”
“现在这种情况你还跑得出去?”那一段,林发问。
梁译由的回话十分欠揍:“那有什么办法,我这儿接了个更加重要的活,实在走不开啊哥。”
夏贻晚久久没有听见林的回答,她忍不住转向一旁,见梁译由还举着电话没有挂。
心扑通扑通地跳着,这也许是自己三个月以来,离林最近的一次。声音经过空气与电子信号的过滤,传至她耳中的时候,已经听不到任何情感。
“梁译由,我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半晌,他终于开口道。
“嗯嗯嗯,我知道啊哥。”梁译由手指在沙发软座上轻敲着,看上去似乎在故意惹怒对方。“咱俩认识这么久,我还会不知道您的脾气吗?”
夏贻晚不禁在心底感叹,不亏是身份地位与众不同的人,连面对林都能够放肆起来。
林绷紧的声音再度响起,他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
“你在哪?”
梁译由:“哦哥,你说什么?我进电梯了信号不好啊。喂?喂?”
然后直接将电话挂断。
夏贻晚眉尾一挑,这种情况还真是她第一次见。
将手机揣回口袋里,梁译由朝她笑了笑。
“你看,我说不告诉他,就肯定不告诉他,相信你哥。”
出口方向似乎得到疏通,车恢复到先前那稳步前进的状态里去。
夏贻晚垂下眼,对于他的那个称呼还是十分得不习惯:“你这样,真的不要紧吗?”
梁译由朝后一靠,仰起头:“没关系,我以前还干过更嚣张的事情。”
“……哦……”她收回视线,继续看着车窗外,心里积压着一件事,半晌夏贻晚继续问道。“那你不回去没关系吗?”
男人一笑:“能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听到刚才他说的话了?”
夏贻晚沉默,不想口头承认自己对这方面的关心,然后自己的意识却拦都拦不住。
梁译由继续:“半年前开始林柏联合其他人对K.U进行了几波资金围剿,大概六月那会K.U差点就没挺下来。那时的林才叫恐怖,我说话都得仔细思量一番。”
六月……
夏贻晚想起那段时间,自己如同淌在一望无际的暗河里艰难前行,悬在正前方,被自己追逐的是名为林的明灯。
然而现在被告知,那时也是林最黑暗的时候。
心里有些堵,她眼前逐渐被光亮充斥。车终于行驶出地下车库,径直驶上机场高速。南城灰蒙蒙的天空漂浮着淡淡雾霭,如同灰烟,压抑且沉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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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枫城的气温有些异常,十一月初居然还在二十五上下徘徊着。沿海带来的潮湿被这高居不下的温度浸染,为这座城市增添不少闷热。
K.U总裁办公室的窗被推开,带进些高层的凉风,此时此刻,那其中的气氛几乎压抑到极致。
沙发上还坐着几位今日自荐前来加盟的小品牌负责人,他们瞥见林面上不善的神色,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