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下午,苏皎若把自己关在画室里,不停地画画。画得笔都拿不稳了,却还是不肯停下。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苏皎若又去到了画室。
一开始,手上的纱布还会被渗出的鲜血染红。而后,伤口便不再留血了。
同所有的富家千金一样,苏皎若从小学弹钢琴、学画画、学跳舞,学各种才艺。后又因遭遇了绑架,便学习了空手道。
在苏皎若很小的时候,便十分热衷于画画,小时候的梦想便是成为一名画家,开自己的个人画展。
苏皎若的画风抑郁乖张,独成一派。
十八岁那年,苏皎若便在上海举办了自己的第一场画展。并不是靠着金钱砸出来的画展,而是由着自己一笔一画勾描出来的锦绣前程。
画室里,一身白色居家服的苏皎若端坐在画板前。手里拿着一支沾了黄色颜料的画笔,笔尖落笔在雪白的画布之上。
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上沾染上了些许颜料,形成极大的色彩反差。
一头如瀑布般的垂顺长发,慵懒地披散在消瘦的肩头。一张纯情无辜的漂亮脸蛋不施粉黛,幽黑瞳孔中满是抑郁神情。
不说话的样子活像一个没有灵魂,没有生命的瓷娃娃。
片刻后,白色画布上呈现出一片金灿灿的向日葵,被一束束橙色黄昏所笼罩。然则此番暖色调激洋的画面中却徒然生出了一条黑色的小溪,横跨川流于整片向日葵的正前方。
都说画能反映出画者的心声,倒是这番道理。
苏皎若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机械地不停作画。整个画室内摆满了画架,一个挨着一个,间隔出一定的距离。
画室虚掩着,门口站着两个身材高挑的漂亮女人。
一个天生性感尤物,美艳动人。一个略显英气,眉宇间透着一股子天生不好招惹的嚣张气焰。
“这是......画了多久了?”一身黑色风衣的秦舒亦习惯性地双臂环胸,偏头看一眼站在身边的女人。
孟漫倪一袭米白色西服套装,一头大卷发肆意地披散在后背上,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却还是无法掩盖脸上的倦容。
刚处理完公司里的紧急事务,便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孟漫倪神色凝重,目光透过门的缝隙,视线一直轻落在苏皎若的身上。
满目的担忧之色,刻意压低着音量。
“不是已经很久不画了吗?自从那次画展失火后。”秦舒亦微蹙着眉头,说道,“这怎么突然又开始画起来了。”
去年夏天,筹备了近两年之久的北京画展,却突遇画展厅失火。画作还没来得及展出,那一幅幅呕心沥血的画作便在一夜间被大火无情地烧毁,化作了灰烬。
此次大火,也将苏皎若的心血给一并烧毁了。
因此,苏皎若的抑郁症再次发作。当时的苏皎若正在读研二,不得已休学半年,安心在家静养。
前前后后,服用了整整一年的抗抑郁药物,外加定期的心理治疗,这才总算是将病情给稳定了下来。
一直服药到今年的六月,直至药量逐渐减少,才得以彻底停药。
“我也不太清楚。”孟漫倪轻轻摇了摇头。
“周医生怎么说?”秦舒亦微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问道。
“静养。”孟漫倪红唇动了动,然后补充道,“坚持吃药,坚持做心理疏导。”
“对了,姓穆那家伙,你打算要怎么处理?”秦舒亦突然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脸色也跟着蓦地沉了下来。
对于整个计划的前因后果,秦舒亦自然也知晓,不过是后来才知道的。对此,秦舒亦很是不痛快,找到苏皎若乱发了一通脾气。
可事已至此,秦舒亦自然也无法改变。
“...........”孟漫倪没想到秦舒亦突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一时间没有回应。
“怎么?上床上出感情来了,狠不下心嘛。”秦舒亦脸色越发难看,忍不住戏谑一句。
“秦舒亦!”孟漫倪缓缓转过头来,冷声反问,“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人,对吗?”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秦舒亦也觉得自己说这话过分了些,可一想到这俩人的关系,心里就很是不爽。
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约她了,今晚。”孟漫倪缓缓扭过头去,再次将目光投落在了苏皎若的后背上。
“我和你一起去。”秦舒亦语气肯定,说着。
“不用了。”孟漫倪直言拒绝,“我一个人可以解决。”
“我开车送你。”秦舒亦有些不愿,退而求其次。
“那好吧。”孟漫倪顿了顿,应下。
***
近城郊,一座公墓陵园。
傍晚时分,周遭的光线很暗,伴着磅礴大雨。
一身黑色风衣的苏皎若立在一块墓碑前,怀里抱着一大束白色菊花。
些许雨水飘打在菊花上,花瓣被雨水打湿,透着雨意。
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尤为醒目,照片中的漂亮小姑娘扎着两个牛角辫,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像天上的星星。
如此可爱水灵的小姑娘,生命却永远定格在了七岁这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