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江明h的第十八天
在昏迷的很长时间里江明h完全放任自己失去意识。这种感觉好像是灵魂出窍一样，轻飘飘的，他躺着却浮起来，倚靠在无形的云朵上一样。全身无力，连手指动一下都会觉得劳累，索性躺着不动，放松筋骨。
回忆就像是走马灯一样在脑子里播放，他漂浮在外第一次作为旁观者观赏自己的过去，搞笑的、愉悦的、冷漠的、痛苦的，在他的眼里都只是轻描淡写地过去。
他看见自己年幼在父母身边撒娇要礼物，看见学生时代的自己坐在位子上认认真真地在写作业，看见自己和朋友勾肩搭背地走向球场，也看见自己望着星空满脸愉悦的模样，看见自己无数个为了设计稿通宵的夜晚，看见他站在会场观赏别人和自己的作品。
他有无数的得意和失意，有无数的欢喜和悲鸣。
一转到一个画面，在露天的操场上。
高中江明h穿着一身校服刚刚拒绝一个女生的告白，就被好友勾住了脖子，好友谈过好几次恋爱了，而他还是单身一人，不少人都想着到底怎么样的人才能摘下这朵高岭之花。
“大帅哥，你究竟要伤多少女孩子的心才可以。”好友挑眉。
那时江明h还不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只是一味地拒绝女孩子的示好，他对于这个问题回答不上来。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呀？我可是受到大家的任务来问的，你别乱讲啊。”
那时的江明h扬了一下下巴，他想了想大概描绘了一下，望着虚空，“大概是笑起来很好看，眼睛亮亮的。”他也说不下去，他其实心里一直都没有任何标准，好看的女孩子多了去了，眼睛漂亮的人很多，只是他没有心动过罢了。
好友嘲笑他，“现在你拒绝得这么狠，你以后一定也会被虐的很惨。这是大自然的能量守恒。”
江明h也不在意他说这些，无奈地回答，“也许吧。”
......
这场梦境一般的回忆神奇地根本没有钟照一点影子，他的回忆都没有那个男人的背影，别说是钟照带给他的喜悦，甚至连他的伤痛和无奈通通丢失，在这个没有钟照的梦境里他意外地觉得平静，他从小到大父母爱着他，朋友爱着他，同事关心着他，他在前面二十多年没有爱情照样活得鲜明和绚丽。
耳边清净极了，他飘在浮云上燃不起一点火花。
江明h头一次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也许没有爱情他能活的更好。
……
江明h再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看见的还是医院的天花板。
今年犯了什么太岁，两次进医院了。
他躺在普通病房的床上，周围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好像都没有人在边上，他悄悄动了一**体没觉得疼痛，松了一口气好像没伤到哪里，再马上从被子里伸出手查看，手心手背翻来看去都没有事，十指都很灵活。
江明h才真正松了口气，手伤到了就完了，他是靠手吃饭的。
手还停在半空的时候，有人冲了过来握住了他的手，紧紧地包裹住他的手，握住他的手背上都是擦伤，和他青葱白皙的手产生了鲜明的反差。
江明h坐起来才看见病房里其实并不是没有人的，钟照站在他的床前，穿着白天穿的衣服，可是左手臂打了石膏，衣服也摩擦得破烂，那个精致的脸上都是轻微的刮伤，像是被小石子和尘土刮过，可他见到自己醒了不易察觉地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眼睛盯在自己身上都不曾离开过一秒。
江明h那刻想起自己说的“笑的很好看，眼睛亮亮的。”，他扯了一下自己的嘴角，掩盖了自己突然一跳的心脏，他突然觉得钟照现在狼狈至极的样子却比以往都要闪光。
钟照张了张嘴巴，很着急地说了一些什么，抓着他的手不放。
江明h刚刚没藏好的笑意都错愕得顿住，他缓缓沉下了心，房间里依旧寂静得连空气流动都无声无息，他垂着眼看着钟照张张和和的嘴巴，溢出来的担心和接连不断地话语他都看的见，他突然明了了为什么房间里总是安静无声，明明外面的人来回走动连电视机都播放着最近火热的节目，他依旧觉得安静。
他对着还在不停说的钟照无奈地笑了笑说，“我听不见了。”
……
医生来的很快，带他检查了一番，医生和钟照两人接连不断地在交谈，可是江明h一句都听不见，他皱着眉头看着他们，心里的着急一份不减，听不见任何声音的世界是陌生的，是无比让人恐惧的，他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见了，所有的声音都好像被黑洞吞噬，他一个人被困在无声隔空的宇宙里。
钟照拉着他的手腕一步一步地走，江明h看着他焦急和医生言论的模样突然觉得好笑，像一场幽默哑剧，钟照看起来比他这个聋了的本人还要着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聋了。
钟照最后也安静下来了，这个浑身是伤的人拿出了他平常唬人的冷静和从容，他看起来很有安全感。
忐忑的心平缓了下来，奇奇怪怪的居然被他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宽慰了下来。
钟照拿着手机打了字给他看，上面写着“医生说你的耳朵是爆炸突然引起的暂时性失聪，只要听医嘱按时敷药，不用很久就会好。”
江明h看了手机上的字再观察一下钟照的神色，感觉他并不像说谎，于是点了点头，开口问他。“爆炸是怎么一回事？”
他现在听不到自己说话的声音，就算是能开口说话也觉得奇怪，浑身不对劲，还不如全部用手机沟通顺畅。
“小吃街上店面煤气罐爆炸，幸好我们离得距离不是很近。”手机上又出现一行字。
江明h点了点头，也干脆在他手机上打了字问了。“那可真是托您的福了。”他这句有点讽刺意味。
钟照看到这行字一下子情绪低落，脸绷得很紧，连单握着他的手都松开了。“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拉着你去那边。”
江明h平静地看着他，钟照的衣服上粘上了尘土和血迹，头发都乱糟糟的，脸上手上都有擦伤，左臂打了石膏，不知道在衣服下面的还有没有其他伤，但这也是江明h三年多来见过他最狼狈不堪的样子。
可在那火光蔓延和爆炸轰鸣的时候，这个人抱住了他。
江明h叹了口气，在手机上打了字。“不关你的事。”
江明h不会把钟照往好的猜，也不会过度把他恶化，钟照护住了他，可他也不会觉得钟照是爱他。钟照对他再怎么坏，也不可能见死不救。那样江明h根本不可能爱上这样的人。
江明h一时间喉咙干涩，他看向钟照，柔软的发丝上粘上了灰，他轻轻拍掉了灰尘。
钟照抬头望着他，深邃的眼睛有着江明h都不理解的情感，他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抬到江明h脸颊前，都不敢碰他的脸，最后轻轻地搂住了他的脖子，用一只手将他搂紧怀里，头埋在他的颈肩，钟照靠在他的肩上只不过几秒，江明h却产生了莫名的共鸣，两个人都对失而复得的生命感到喜悦，以及后怕。
他难得一见的脆弱让江明h出神。
他们差一点就真的会灵魂出窍，可能躺的地方就不是医院了。
江明h还没来得及推开他，他已经很自觉地松开了，神色已经正常了，也没有刚刚那个复杂到不可思议的眼神，也没有那几秒仿佛不存在的脆弱和无措。
他们依旧是坚不可摧的大人。
……
“我送你回家。”推来的手机上显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