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曾国藩的功名之心(1)
第5章曾国藩的功名之心(1)
立志是成功的基石。
做人是从哪里开始呢?从立志开始。没有志向的人和有志向的人绝对是不一样的,不仅在想象上不一样,而且在事实上也不一样。立志则能把这两类人区别开来。
那一年,曾国藩深有感触:“《礼记》中说,君子庄敬日强。我天天过着很安逸、也很放纵的生活,于是,人也就一天天地颓废下来。正像那些草木,志之不立,本之拔矣。”由此可知,千言千语,首先在于确立志向。这一年,是道光二十三年(公元1843年),曾国藩正好三十三岁。
曾国藩的过人之处在于,无论是低微鄙陋时,还是在温柔富贵中,他都能够自立自强。郑板桥说:“富贵足以愚人,贫贱足以立志。”也就是说,艰难困苦可以锻炼人,舒适安逸可以消磨人。有人奋斗是因为他的环境艰苦,一旦条件改善了,他也就没了奋发向上的动力了。曾国藩能在安适中自立自强实在令人感佩!
大凡有所成就的人,没有不自强不息的。
诸葛亮讲“志当存高远”,宋文帝讲做人应“慨然立志”,王夫之讲“传家一卷书,唯在汝立志。”还是曾国藩的同僚胡林翼说得好,他说:“人生决不该随俗浮沉,生无益于当时,死无闻于后世。唯其如此,我们应自立自强,努力做众人所不敢为、不能为的事情,上以报国,下以振家,不负此昂藏七尺之躯。”他所以说得好,是因为他说得全面、朴实,说得我们可以做到。当然,与曾国藩最为接近的是王阳明,“犹不种其根,而徒事培拥灌溉,劳苦无成矣。”王阳明的“根”和曾国藩的“本”说的就是一个意思。
所以,做人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志,也就是要使自己振作起来,抖擞精神,给自己一个目标,一个方向。很多人并不是智力不如人、意志不如人、条件不如人,然而很多年过去后,他却不如人,这主要是因为他没有确立远大的志向!人无志向,柔弱无刚。王阳明说得好,志向不确立,犹如没有舵的船,没有马嚼子的马,飘流奔放,最后将到达何处呢?曾国藩独白:“自从去年十二月二十日后,我常常忧心忡忡,不能自持,若有所失,到今年正月还是如此。我想这大概是志向不能树立时,人就容易放松潦倒,所以心中没有一定的努力的方向。没有一定的方向就不能保持宁静,不能宁静就不能心安,其根子在于没有树立志向啊!另外我又有鄙陋之见,检点小事,不能容忍小的不满,所以一点点小事,就会踌躇一晚。有一件事不顺心,就会整天坐着不起来,这就是我忧心忡忡的原因啊。志向没树立,见识又短浅,想求得心灵的安定,就不那么容易得到了。现在已是正月了,这些天来,我常常夜不能寐,辗转反侧,思绪万千,全是鄙夫之见。在应酬时我往往在小处计较,小计较引起小不快,又没有时间加以调理,久而久之,就是引盗入室了啊!”
这恰恰说明,曾国藩其实也是和我们一样的人,同样有斤斤计较的时候,有见识浅的时候,有心浮气躁的时候,但他敢于面对自己心灵中最黑暗的部分,并无情地加以拷问,这就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吧?
志向不立,则心神不宁;志向即定,则鬼服神钦。
曾国藩说,人如果能立志,那么他就可以做圣人、做豪杰,还有什么做不到的事情吗?他又何必要借助别人的力量呢?古书上说:“我欲仁,斯仁至矣。”就是说,我想得到仁,这仁也就到了。我想做孔子、孟子一样的人,于是就日夜孜孜不倦地攻读,一心一意地去钻研他们的学问,谁能够阻止我成为孔孟那样的人呢?如果自己不立志,即使天天与尧、舜、禹、汤这些圣人住一起,那只能他们是他们,我还是我啊!
人的立志是第一步,更应当存高远,也就是要有远大的抱负,正如《史记》中所说的“鸿鹄之志”。
道光二十二年(1842年),曾国藩的六弟在一次考试中受到挫折,于是就抱怨自己时乖命蹇,牢骚满腹。曾国藩知晓后对他立志之小感到很可笑,以为六弟所忧虑的事情太不值得一提了!
在曾国藩看来,君子立志,应有包容世间一切人和一切物的胸怀,有内以圣人道德为体、外以王者仁政为用的功业,然后才能对得起父母的生养,不愧为天地之间的一个完人。因此他们所忧虑的是德行不修炼、学问不精通。所以,当顽民得不到教化时,他们就深深忧虑;当蛮夷入侵中原时,他们就深深忧虑;当小人在位贤才受害时,他们就深深忧虑;当天下百姓得不到恩泽时,他们就深深忧虑,这真是所谓悲天悯人啊!所有这一切才是君子所要忧虑的。至于一己之屈伸,一家之饥饱,世俗之荣辱、贵贱和毁誉,君子从来就无暇顾及。“六弟小试受挫,就抱怨命运不济,我私下忍不住要笑他气度太小、志向不高远啦!”
如果说这只是由于曾国藩身为翰林的空谈,那么及至晚年,权绾四省、位列三公、封侯拜爵时,他切切不能忘的仍是自己的德行与学问。在他心中他一直认为这是最重要的。
诗书文章展露雄心。
古人常以诗词歌赋来表达自己的志向。从世代耕读之家走出来的曾国藩,也以诗文表达他的志向。
在京城时的曾国藩,虽然主要立志于学问品行,但从他的诗文中可以看出,他并不甘心做一个文臣,而是寄望于驰骋疆场、报效国家。在《感春诗》中,他写道:“征兵七千赴羌陇,威棱肃厉不可当。”又说:“横斩蛟鳄血流川,天子之宝无伦比。”还说:“一朝荷戈西出塞,辜负白铁悔因循。”感叹时不我用。
当然,他的志向又不仅限于领兵治军,他要的是文武兼通,出将入相。“杀贼自是书生事”,要以书生从军,征战杀敌,不学穷兵黩武的武夫,而要做平定大乱、再造中兴的勋臣。他要达到的境界是:做一个既能作诗解文又能经理乱世的治国平天下的“圣贤豪杰”。
当时,清朝天下还算安定,曾国藩却已有如此大志。当太平天国农民起义发生之后,他振臂一呼,挺身赴战,最终完成了凤愿。倘若没有原来所定的这番大志宏愿作心理准备,他是很难有这股冲劲儿、狠劲儿的。
所以说,“丈夫自谋要深远”!男儿立世,没有大志,没有远见,是无法立得住的。
曾国藩于道光十五年入京参加会试前,在家中无非是读书习字,读“子曰诗云”,习帖括制艺之类,既没有宽广的眼界,又没有广博的学识。道光十五年会试报罢,他暂时居住在京师,开始涉猎诗和古文,他尤其喜欢韩愈的文章。
道光十八年,曾国藩入翰苑后,大部分时间都很清闲,他便更加发奋学习、广泛阅览、勤作笔记,并将笔记分为五类,分别是“茶余偶谈、过隙影、馈贫粮、诗文钞、诗文草”,亲自作手录和摘记,加上他在京都有不少良师益友,相互间切磋扶持,这样日复一日地学习,使他的学识大有长进。可以说,在京为官十二年,为曾国藩成为一代大儒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在京都这段时间,曾国藩因为日课是读书,月课是作文吟诗,因此写了许多的诗文。现在看来,曾国藩集中的作品,几乎一半以上的诗作和一大批文章都写于这段时间。
这段时期,曾国藩也有几篇文章表达了他的文学观点,道光二十三年正月的《读李义山诗集》、二十四年十二月的《书归震川文集后》、二十五年九月的《送周荇农南归序》这几篇文章正是阐述了这样的观点。《送周荇农南归序》对自汉以来的文学家进行了评述,其中对清初文坛的评述是:“康熙、雍正之间,魏禧、汪琬、姜宸英、方苞之属,号为古文专家,而方氏最为无类。”大概这就成为他后来推崇桐城文学的开端。
曾国藩在京都期间写了不少诗作。他常常检查自己写诗是否是因为想出人头地、求取功名。如道光二十二年十月初八日,他检讨自己“作诗之时,只要压倒他人,要取名誉,此岂复有为己之志?”十二月,又对自己检讨道“汩溺于诗句之小技”“多半是要人说好。为人好名,可耻!而好名之意,又自谓比他人高一层。此名心之症结于隐微者深也。”十月二十五日经过深刻反省之后他说:“好作诗,名心也。”十月初十日又写道:“今早,名心大动,忽思构一巨篇以震炫举世之耳目,盗贼心术,可丑!”十一月十六日所作的文章是这样写的:“走何子敬处,欲与之谈诗。凡有所作,辄自适意,由于读书少,见理浅,故器小易盈如是,可耻之至!”可是在同一年的十月二十六日那天,他很得意地在家书中说:“子贞深喜吾诗,故吾自十月来已作诗十八首。”十一月十七日的家书中他的得意之情更是暴露无遗:“近日京城诗家颇少,故余亦欲多作几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