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着阳光
电话那边声音几乎是不敢置信――什么?
“我想换专业,妈。”沈谦重复。
杨淑琴手机差点没拿住,她平复了一下心情:“那你知不知道,换专业要参加高考。”
“我知道。”
“你知道?”杨淑琴语气有些急了,“你知道还想换吗,你现在多久没学文化课了,现在回去你能追上去吗?”
“妈,我保证……”沈谦的话还没说完,杨淑琴急促的打断了:“我不要听你的保证,我要的是态度,你现在是什么想法啊,怎么会这么想?是不是谁给你灌输的?”
沈谦无奈的说:“没人给我灌输,我只是想要选择自己喜欢的专业。”
“喜欢的专业,是画画吗?”杨淑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你别现在和我讲这些,我就不说这专业的前景和就业,我问你,你能学什么?”
沈谦声音明显沮丧:“画画。”
“画画?”杨淑琴又说,“你觉得我培养你,就是让你最后一意孤行,选择去画画吗,画画有手的人都能干,但是你看谁干好了?这东西放在哪个职业上是稳定的?”
沈谦被问的说不出话来。
杨淑琴继续讲着:“还有,画画分类也很多,你要走哪个专业,你确定了吗,是漫画吗,还是插画,还是什么什么设计?”
沈谦说:“妈,我挂了。”
杨淑琴听出来儿子不想说了,她语重心长的解释:“妈都是为了你,你现在年轻,什么都想的简单,以后要是过的不如别人,到头来还是怨恨我。”
沈谦顿了一下,挂掉了电话。
厉淮安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刚才沈谦和他妈妈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沈谦低着头说:“没事。”
他早就料到这种结果的,只是一时还不太甘心,他不想这么轻易的放弃,沈谦不明白,不过是选择自己喜欢的,怎么这么难。
他从小就很听话,没有违背父母的意愿,杨淑琴给他报了很多班,他都没有任何违背,沈安要求他每天练十几张的书法,背英文报告的文章,他都没有任何意见。
过去十几年来,他都循规蹈矩的走父母要求走的路,从不顶撞父母。
但是父母根本没有问过他喜不喜欢。
好像,他的人生中,各种导师的意见都要比他自己的意见重要。
他有时候走在这条路上,不知道自己走的是自己的人生,还是别人的人生。
厉淮安看着沈谦颓废的样子,他一把拽着沈谦的胳膊,拉他到桌子前,对着一桌子准备好的饭菜说:“高兴点,好不容易拿了白马大赛的一等奖!这可是很多人羡慕不来啊。”
淮南大师看见沈谦的脸色不太好,他轻声问:“怎么了?”
沈谦扯出嘴角笑容:“抱歉,师傅,我感觉自己很没用。”
“你又胡言乱语什么?”厉淮安看着他,淮南大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问:“你跟师傅说说,怎么了。”
沈谦把积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发现,父母好像并不怎么认可我,我无论怎么做,他们都不满意,我喜欢的,他们也不赞同。他们对我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要有紧张感,要不停的走。”
他走到现在,有点累,就是想停下来休息一下。
淮南大师听明白了,他刚才就看到沈谦站在门口打电话,那样严肃的神情,怕是和家人谈学画画的事情了。
“父母的出发点肯定是好的。”淮南大师给沈谦夹了一块羊肉卷,又把酱碟递到他面前,“他们吃过的苦,不愿意让你吃而已,所以他们用自己的经历,迫使你未来避免和他们一样的遭遇,做父母的,如果可能,他们更希望把你们的人生都规划好,不至于让你们为一点点生存的问题而愁苦。”
淮南大师理解这种感受,他笑了起来:“但是你父母也是年轻,不太通透,人生本就是一场历练,他们以为为子女安排好了,就可以避开道路上的荆棘,但是想一想,不会自己飞翔的鸟儿,即使把他送到力所能及的高空,他也不会再上更高的层次,很有可能因为不会飞,他还会被突如其来的磨难击倒后落到崖底,甚至连自保的机会都没有。”
沈谦问:“那么我是应该选择自己的爱好,还是……”
淮南大师挥手示意吃饭,他看着沈谦愁苦的样子,忍不住说:“其实你自己已经有答案了,对吧。”
沈谦也明白了淮南大师的意思,他笑了起来,厉淮安朝他碗里添加了很多东西,堆成小山一样:“吃饭吧。”
沈谦看了眼厉淮安空空的碗:“你要吃撑我吗。”
“也不是不可以。”厉淮安又手欠的添了一块肉。
淮南大师看着他们,哈哈大笑了起来,拿起酒杯对着两个年轻人说:“来,自由快乐!”
“自由快乐!”
……
喝醉的沈谦走路有些不稳,他身子半挂在厉淮安的身上,淮南大师站在门口嘱咐:“你小心点扶着,别磕到了。”
厉淮安今晚就喝了一杯,他清醒的很,对着淮南大师点点头:“知道,放心吧。”
沈谦处于半醉半醒间,他一只手搭在厉淮安的肩膀上,头靠在厉淮安的脖颈处,鼻尖若有若无的触碰到厉淮安的皮肤,一阵酥麻传到大脑,厉淮安可耻的b起了。
他尽量保持理智的搂住沈谦,两人走在路边,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九点了,厉淮安心道要赶快回家,入夜天冷的厉害,保不齐再呆久,沈谦会感冒。
但是沈谦不好拖着,两人都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这样慢吞吞的走下去,估计能走到半夜,他打算横抱起沈谦,路上这个时候也没什么人。
朝小苍林那边的小路走,应该会更快点。
厉淮安一下横抱起沈谦,但是沈谦挣扎了一下,两人差点跌在地上,厉淮安对着怀里的人低语:“干什么,欠操了又?”
沈谦果然没动了。
他的眼睛微微闭着,厉淮安以为他睡着了,走了几步,怀里的人忽然轻轻说了一句:“累不累。”
厉淮安心中一动,差点没抱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