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意
车子开上路面后,孟知秋换到了副驾看手机。
看完小姑娘发来的照片和打了众多感叹号的一句话,出了半天的神,回过去一句谢谢。
小姑娘大概是个话唠,他两个字打过去,对方噼里啪啦的打了一堆过来,从询问他照片的构图和光影如何,询问他们走的那条线,一直到描述自己在最美的公路拍照,还带了几张图。
图上的地方眼熟,孟知秋想起来就是堵车的地方,原来是个热门打卡点。
他一一回了小姑娘的询问,打算委婉的结束对话时,小姑娘发来一句
――哥哥,你们很配啊
――我还是想再说一遍
――真的!!!!!!
又是一串感叹号,反正符号不要钱!他回道
――谢谢你!!!!!!!!
结束了这场符号之间的战斗。
“有网络是吧?”林壑清的声音响起。
“嗯,有。”
“趁这会儿有网络,我们停一会儿,你帮我下个APP。”林壑清告诉了他名字。
应用商店的简介显示这是一款匹配无人机的应用。
“无人机?”孟知秋看着人问。
“嗯,我拍些视频和照片给旅行项目用,今天的无人区走到头会有一个比较特别的盐湖。”林壑清答。
看着下载进度,孟知秋点开了壮士的头像,头像是一个举着哑铃的壮士。壮士的朋友圈,不是健身房的健身自拍就是衣服穿的极少的男士,尺度大胆,其间还零星的分布着西北景色的图。
孟知秋忽然就明白了之前不舒服的感觉来自那里――壮士看林壑清的眼光就像在看猎物,放着不怀好意的光。
孟知秋关了微信,将手机递给林壑清,看他拿出无人机摆弄。他给林壑清看了之前白然给他看的视频,问是不是他拍的。这么一问显的有点白痴,网络上的视频多如牛毛,为什么自己随便看到一个视频就觉得是他拍的呢?
林壑清拿着手机仔细看,他三年前走过一段环线,也拍过些东西,但是这两年很多人拍摄的人多起来,角度都差不太多,他不太拿的准,“应该不是吧。”
将车开进去停好,林壑清拿出无人机开始拍。
孟知秋看着手机上的画面,镜头一点点逐渐拉远,乳白色的结晶体包围着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碧湖面,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冷冷的光。湖面上不多的人逐渐变成一个点。
拍摄后在附近找了营地。营地网络不错,壮士的消息也跟着来了
――营地找好没有!
消息是几个小时前发的,没网络,所以没收到。孟知秋一手拿着他的大型号保温壶一手递手机问怎么回。保温壶里有热水,早上孟知秋特意装满的。
林壑清正靠在车头看大漠的夕阳下沉,垂下眼皮看了一眼,懒懒的说让他看着回,怎么都行。孟知秋鲜少有这样对别人的时候,他基本上对任何人都彬彬有礼。但在一天之内,对同一个人,他已经两次做了他之前不太会做的事情――他把手机锁屏后丢进了车里,倒好温水递过去,看着对方喝完,又收好,跟着靠在另一侧。“这是我第二次看这么好的落日。”第一次是和你在翡翠湖,孟知秋在心里把后半句补上了。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林壑清用他特有的沙哑的声音念。
“嗯,”孟知秋停顿,“大概意境不同,我看出的不舍多一些。”
晚风吹起周边的帐篷,哗哗作响,他们的衣角、额发也随风飞扬。缓缓西沉的日光将沙洲染上了一层金色,天空一半灰蓝,一半霞光。
金乌未尽,壮士来了。先是喇叭在他们车后响了几声,接着人就走到了林壑清旁边。这一段适合扎营的地方就那么几个,独独这里条件相对来说好很多,想遇上并不难。
壮士和车上的几位女士热情的邀请他们共进晚餐。一来二去的推托,多了就显的矫情,两个就跟着去了。壮士的准备工作做的完善,架上小烤炉,放上大小不同的串儿,烤的油滋儿哇啦的往下滴。
串儿的味道不算好,但也不差,孟知秋没心情吃,他觉得之前他们吃的自热米饭就挺好。又托口感冒,滴酒未沾。他觉得林壑清这个人肯定对自己的酒量没有认知,一口一口的往肚子里送。
旁边的几位女士担起了拉郎配的重任:“帅哥,有没有女朋友?”
林壑清泛起了迷糊,将脑袋枕在手臂上,不答,另一只手摇了摇。
壮士让他们不要起哄,那语气明显是嫌他们这个哄起的氛围不够浓,他伸手要去扶林壑清。手还未碰到人,旁边的孟知秋先他一步扶起了人,“各位女士们,他有女朋友了。他女朋友还不让他喝酒,现在还醉了,怕是等一会不好交差。”未了,又转身对一桌女孩子补充道:“谢谢各位的款待。”面容清秀白晰,眉目疏朗,长身玉立,一开口有既有谦谦君子的风度。
孟知秋将人放进帐篷,倒了杯温水转身回来,就看到了站在帐篷旁边的壮士。
壮士是过来送水的,温水。
孟知秋这次表达了诚恳的谢意,他已经把话说的清楚明白。虽然他并不知道林壑清有没有女朋友,替他做出决定时觉得自己确实有些草率,但被一群人围绕闹腾,这氛围应该不是他喜欢的,孟知秋这样想。
壮士看着他,眼睛里写着三个字:我不信,听到道谢,他翘起了嘴角,“他没有女朋友吧!?”疑问,也是确定。
孟知秋微笑着回道:“起风了,休息吧,明天还赶路。”
“他真不用手机?”壮士又问。
“......不是不用......是手机丢了,暂时没新的。”孟知秋拉开帐篷作势往里钻,“今天谢谢你。”谢的真诚,笑的也真诚。
“我没有女朋友。”林壑清口齿含糊的说了一声。
孟知秋屁股刚挨着垫子,就听到这么一声,端在手里的水好险没有洒出来,“你没醉啊。”问完,迟迟没有等到对方回答。他十分不确定这人是醉没醉,又接着说:“起来喝点水吧。”
手还没碰着人,林壑清就自己坐起来,伸手接了水,喝完又缩了下去。
这是醉了,那根据之前的一点点经验,今晚大概不需要吃药就能睡着了。
弯月如钩,星河如洗。
林壑清昏沉中夹杂了些许清明。他听到了孟知秋替他解了围,闹哄哄的感觉让他觉得脑袋都要炸开了。昏昏沉沉中,他又回到了虚空中的笼子里。黑灰色的雾气来来回回缭绕着笼子,任他如何挥散,层层黑气不见丝毫败退的迹象。他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兽,目眦尽裂,却寻不到一丝破绽。他的声音没人听到,除了他自己。黑沉的雾气里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将他提到了半空。他发出了低沉的“咯咯”声,喘不上气来。他不想做抗争了,将要闭上的瞬间,黑气攸的散去。面容姣好的女人给他端来了一杯乳白色液体。
女人盯着他,像盯着一只豺狼,眼神瑟缩而狠戾。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做梦了,他想醒过来,他觉得自己在不停的翻身,满身汗水,动作巨大。一脚踩空,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