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回忆

午后大都昏昏欲睡，校领导的致辞也大都沉闷无聊，但是当沈时琛走上讲台时，底下许多走神的学生明显聚精会神起来。

“我一个男的我都觉得他长得帅。”

“这是哪个专业的啊？”

“好像是地质，大二的学长，在系里成绩一直都是第一名，风云人物了属于是。”

这些大都是新生在窃窃私语。

林夏晚听着，并不意外，果然，他不论是在哪儿，都是拔尖的。

漫长的典礼流程终于走完，到了晚上，学校还特别在礼堂准备了迎新会。

都是一些大二大三年级的学长学姐准备的节目。

林夏晚看到了陆瑶，准备的是一支古典舞，她跳舞的时候和她平时完全是两个样子，林夏晚有被惊艳到。

陆瑶表演完，从后台卸了妆出来，便直接来找林夏晚了。

有不少男生都朝陆瑶看去。

她长相甜美可爱，在系里常年成绩排名前列，再加上家世出众，便更受追捧和欢迎，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她的。

“陆同学，你要坐吗？你坐我这里吧！”

几名学生争相给她让座，有男有女。

陆瑶没理会那些人，径直来到了林夏晚这一排。

林夏晚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旁边刚好有空位子，陆瑶直接便挨着她坐了下来。

林夏晚身旁，唐悦表示十分诧异，悄声问道：“夏晚，你不说你是云川县的吗？还认识陆家的千金？”

陆瑶听见了，大大方方道：“我跟夏晚就是在云川县认识的，你们好。”

林夏晚的室友们纷纷跟陆瑶打招呼，有些外向的，直接就花式夸起陆瑶刚才跳的舞有多好看。

陆瑶早就习惯了身边的这些夸赞和溢美之词，闻言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她扭头看向林夏晚，“再往下一个节目是时琛哥哥的，你还没听过他弹钢琴吧，他弹琴技术很好的。”

林夏晚闻言，略微挑眉。

“我跟沈同学也不怎么熟，我都不知道他会弹钢琴。”

说话间，舞台帷幕已经被拉开。

沈时琛坐在钢琴前，指尖触碰上琴键，琴声流淌开来，奇迹般抚平了礼堂的喧嚣。

这是一首如水般宁静的曲子。

陆瑶倒是没听沈时琛谈过，她是看了节目单才知道的。

她扭头看了林夏晚一眼，见她模样呆滞，笑道：“你可能不知道这首曲子，这是德彪西的《月光》。”

言语间隐隐带着几分优越感。

林夏晚丝毫没有察觉，因为她全部的注意力都被这曲子吸引了。

她的印象中，她听过这首曲子。

不过那是好久之前的事了，那一年她好像才十六岁，初三上半年的寒假，林老头和刘翠芳不想让她读书了，就谎称外婆病重需要人照顾，把她骗到了外婆家。

外婆家更远更偏，是真正的大山深处，靠两条腿走，是走不出来的。

发现自己被骗，林夏晚在那里待了三个月，每天都近乎崩溃绝望。

当时外婆家隔壁住着一个下乡的知青，她每天都能从那里面听到打摔东西的声音。

突然有一天，那声音没有了。

林夏晚当时年纪小，正是心肠柔软心地善良的时候，担心里面的人出了什么事，虽然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然后就发现了割腕几近昏迷的的青年。

屋子里光线昏暗，没有开窗户，她想要去拉窗帘，气息微弱的青年像是被刺激到，原本奄奄一息却又像是发了疯病，厉声叱骂起来。

外婆和大山里的村民都说，那里面住的知青就是因为疯了才被丢到这里来的。

林夏晚担心他过于激动导致下一秒就会断气，连忙重新关上了窗户，借着微弱的光线试探着给他包扎伤口。

“你能不能别死，我胆子小，我还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住多久，如果隔壁死了人，我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的。”

于是知青就没死了。

林夏晚每天都会从自己的饭里省出一点给他送来。

偶尔跟他说说话。

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她说，知青只会在极少数的情况下发出几声咳嗽，他一直身体不好。

她那时候寂寞，跟石头也能说上一整天的话，现在好不容有活人听她说话了，就觉得日子好像也没那么难挨。

她记得有一天晚上，她被外婆骂狠了，半夜溜出来找知青说话，她哭得很伤心，从来没有完整回应过她一个字的青年在那天晚上，隔着一堵墙，给他哼了一首不知名的曲子。

就着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