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程亦扬感觉最近席双Z的名字在自己的生活中出现了太多次，以至于他出现了幻觉，眼前这个人，比记忆中的席双Z更加成熟，更加有魅力，他看着自己，似乎有点意外，眼睛中露出疑惑，好像还有点惊喜。
程亦扬皱了皱眉头，席双Z见到自己，恐怕不会惊喜吧，不对，他们见面这件事，本来就不可能发生。
他收回视线，强迫自己不再看这个人，快步走出了酒吧。
“……”
席双Z决定明天就去公司，早晚都是一刀，拖下去也没有意义，况且以领锋如今的局势，自己早一点出现，也能稳定住局面，让程亦扬不再被动。只是没想到，两个人的见面会如此早。
他睡不着觉，因为时差的关系，也因为心情，于是在酒店附近散散步，随便找了间酒吧，正想着喝点酒会不会助眠，就看到了一个在脑海中想象了无数次的熟悉身影缓缓走过来，他还和记忆中的一样，永远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只是成熟了很多。
在席双Z考虑应该先说“好久不见”还是“我回来了”的时候，程亦扬已经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了。
席双Z不敢确定刚才程亦扬是否看到了自己，他之前所有的忐忑不安、回来之后的一丝期待和欣喜此刻全部被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他忘记了有一种可能，就是程亦扬真的已经与他形同陌路，是啊，海外市场每年业绩不断增长，但程董事长从来没有发过一份贺词，和席双Z对接工作的永远都是老陈，程亦扬当初说过让他不要回来，他是真的决定，要和自己永不再见啊。
席双Z闭上眼睛，深深吐了口气。
“席双Z，你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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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亦扬坐在会议室最前方的座椅上，轻轻地拿着签字笔在纸上点着，听着几个股东又在阴阳怪气地分享工作心得。
“亦扬啊，别怪叔叔伯伯们说你，虽然你最近几年是干的不错，但终究是年轻气盛了点，不知道收敛，你和席总有什么矛盾好好解决，怎么能禁止人家回国呢？”
“是啊，席总经理这些年在国外可是劳苦功高，而且还是老程董亲自培养的，亦扬你可别浪费了你爸爸的一番苦心。”
“这都是小事，管理层不和对于公司来说可不是好消息，最近公司股价波动，都是因为负面新闻，亦扬你得稳重行事啊！”
王振东坐在位子上闭目养神，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实际上谁不知道今天这出戏是谁的手笔。
程亦扬觉得好笑，席双Z当年在公司实习的时候被父亲亲自带着，这帮人一个个可不是今天这副嘴脸，当初可是生怕席双Z获得一点成绩，今天反倒当个老好人来为席双Z鸣不平，说的比唱的好听。
“张副总，上个月温泉项目尾款为什么还没有结？我听说对方审核出了问题，用料不合标准，这件事解决了没有？”程亦扬懒得再跟他们耗费时间，直接点名问责刚才说话的其中一个人，这位张副总噎了一下，回答：
“用料是合标准的，只是做工上出了点问题，我已经安排他们返工了，审核通过后就能支付尾款。”
“如果还是不通过呢，问题究竟出现在哪个环节，负责人是谁，多出来的工期工人工资怎么算，这些问题都考虑好了吗？”程亦扬紧追不舍。
“呃……这些，都正在安排……”
一帮废物，王振东心想，这么容易就被这小子带着走，难怪能被人拿捏得死死的。
“董事长，您和席总究竟是什么矛盾无法解决，说出来我们帮您调解一下，席总年纪轻轻就这么能干，万一自立门户或者被挖角了，可是我们集团的损失，您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吧。”王振东说完这话，就盯着程亦扬非要一个回答，其他几个与他们立场一致的董事看王振东发问了，便也随声附和，看样子是非得要向程亦扬问责才罢休。
“王总费心了，我对领锋和董事长可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的。”一个清朗的声音从会议室门口传来，众人闻声而动，回头便看见一位身高腿长，外貌气质都异常出色的青年款款走来。席双Z虽然很久没有在国内露面，但他的影像资料和照片领锋几乎人手一份，没有人认不出他的身份。
程亦扬看着席双Z走近，看着他越过众人走到自己面前，拉开身边的空椅子，注视着他的眼睛，认真而专注，看着他嘴唇微张，轻轻道：“好久不见，我回来了，董事长。”
程亦扬忘记自己讲了什么，事实上从席双Z坐下的那刻起，他就没有再讲话，只记得席双Z打完招呼后就不再看他，而是面对着众人开始讲话，会议室其他人震惊于席双Z的突然现身，竟然也没有人再提出质疑。
此刻席双Z似乎和记忆中程亦扬第一次见他的情景重合了，那时程亦扬刚刚升入初一，他站在人群中，看着讲台上正在讲话的高年级学生代表在向学弟学妹们致辞，那人一身清爽干净的蓝白夏季校服，声音清澈响亮，没有像其他人如同朗诵一般的做作语气，仿佛是发自内心欢迎新生入学。就和现在一样，挂着亲切的笑容，和一帮根本不熟的人温声细语侃侃而谈。
程亦扬只觉得他虚伪，只是上个初中而已，被他说的像是打开了新世界，这种老师偏爱的好学生，和自己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后来也的确如此，当时初三席双Z因为成绩优异一次次刷新着考试记录，提前被保送直升本校高中部，成为学弟学妹的榜样，而程亦扬也正式成为了同学眼中的“不学无术二世祖”、打架逃课样样行，两人就如同平行线，在各自的世界名声大振却毫无交集。
“那就这样了，我刚刚回国，有很多事情还没有上手，请各位多多担待了。”席双Z起身朝大家微微颔首，其他人各自若有所思地对视几眼，礼貌性地响起阵阵掌声表示正式的欢迎。
鼓掌的声音打断了程亦扬的思绪，他敷衍地抬了抬手，道：“散会吧。”
他从会议室出来进入自己的办公室，没有理会后面跟着的人，而是先叫了助理进来，并让他把门带上。
陈昌杰抱歉地朝席双Z笑了笑，表示让席双Z稍候，自己便跟着程亦扬进了办公室。
陈昌杰没有说话，他有些拿不准程亦扬此刻到底是什么态度，只能默默地等候发问。
“市场部目前是怎么安排？”
陈昌杰终于松了口气，看来是没生气。
“海外分部目前是Klaus接管，那边发展平稳，目前看来不会出太大问题，国内市场目前需要大量新的经销商加入，来弥补收回陈副总那边业务以后因为他产生的项目流失，我们也需要培养自己的稳定经销商，准备收回更多项目。”
“嗯，我知道了，席双Z会负责这部分对吗？”程亦扬相信陈昌杰不会不知道席双Z回来这件事，也知道他一定会安排好后续工作，只是现在他需要一点时间来作为缓冲，好好想想一会儿和席双Z如何相处。
“对，这是席总最擅长的部分，相信他会做得非常完美。”
“你倒是很信他。”程亦扬淡淡地瞟了他一眼。
陈昌杰觉得自己该出去了，您倒是不信，您不信会把海外完全交给一个外人自己不管不问吗？自己真是太难了，夹在俩人中间当个传话筒就算了，还得负责背锅。
“席总的能力有目共睹。”您就别置气了，有什么矛盾还能记八年的，虽然他不知道俩人为什么分开，但是当年那个黏糊劲儿他可记着呢，以后离得近了自己解决吧，他一大把年纪了工作负担太重也担不起来。
“让他进来。”
席双Z对这间办公室很熟悉，老程董很欣赏他，他在领锋实习期间经常出入这里，如今可能是因为换了主人，这里多了一点程亦扬的味道。
“席总经理什么时候回国的，还适应吗，怎么都没有通知我一声呢？”程亦扬已经想好了，席双Z人都已经在公司了，质问他为什么不经同意回国肯定没有意义，他更不想叙旧，过去的事情提起来也是尴尬，他就是一个关爱下属的好老板，对，席双Z只是公司的员工而已。
“没几天。”席双Z装模作样的本事高出程亦扬不止一个段位，既然程亦扬都能面不改色地和自己聊天，那他也可以扮演一个单纯的员工。
“我听说国内最近突然有传言，说我要自立门户，情急之下只好迅速回来，着急向公司表示我的忠心。”
“是有传言，但是我知道你不会。”
“嗯？你这么信任我？”
程亦扬感觉话题走向似乎要偏，立刻纠正过来，“席总对公司的贡献我看在眼里，自然不会被小道消息蒙蔽，你回来很辛苦了，正好这周要开半年会，我把你正式介绍给大家，然后正式上班。”
席双Z笑了笑，程亦扬变了很多，但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紧张就话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