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季律日记:荣先生说,以后缺钱和…
流庭那套别墅是荣与鹤专门用来养季律的,故他大多时候都住那。
晚上,季律趴在床上玩手机,荣与鹤洗完澡出来,手掌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别凑那么近,对眼睛不好。”
“就好就好。”季律发完信息就扔下手机,张手对荣与鹤道:“来抱抱。”
荣与鹤抱住他,搂着他的腰捏了捏,“最近又瘦了。”
季律闻着鼻端混合着荷尔蒙的沐浴香,安心地窝在他怀里,“这次的角色又是反串,要是太重了,男演员托不起我怎么办?”
“宝宝辛苦了。”
季律“嗯”了一声,然后和荣与鹤说起了剧院里的八卦,“我们大老板离职了,现在是他弟弟在管,我们团的人都说,大老板和他弟弟不合,这是真的吗?”
他想着这两人和荣与鹤是一个圈子的,这种八卦问他最合适不过。
“异姓兄弟,早些年分家了。”
季律感叹,“那他弟弟能扳倒大老板自己上位,也算厉害了。”
荣与鹤笑着吻他的眼睛,“就只有他厉害吗?”
季律不解,“什么意思?”
荣与鹤又吻吻他的鼻尖,“再猜不出来,我可要亲嘴了。”
季律撅起嘴说:“亲亲亲,快点,我这脑子怕是到明天都猜不出来了。”
荣与鹤爱极了他这小模样,与他交换了一个深吻后说:“还猜不出来?”
季律说:“我要是猜出来了,今晚还有的亲吗?”
荣与鹤点点他的鼻子,“会让你吃饱的。”
季律笑嘻嘻地压到荣与鹤身上去,说:“不会是叔叔为了帮我出气,故意扶老板弟弟上位的吧。”
荣与鹤笑而不语,季律用毛茸茸的脑袋蹭蹭他的胸膛,“不过公报私仇真的好吗?”
“他不适合做生意,拉琅这些年一直在亏损,倒不如换个人来。”
季律冷哼,“我觉得也是,我们团的人都不喜欢他,心思都用到拉皮条、走后门上了。”
“他给谁走后门了?”
季律抿嘴,抬脸笑了笑,“没谁啊。”复又低下头去不说话了,玩着荣与鹤的手指。
荣与鹤察觉到小情人的情绪不对,硬逼着他抬头,哄着问:“是不是他欺负过你,刷你角色了?”
季律一遍遍地说没事,奈何荣与鹤洞若观火,一眼就看出了怀里人的不对劲。
季律被问得心里头愈发憋闷,金猫是他的意难平,那是他第一个不是因为实力而被淘汰的角色,这让他有种被摆弄命运的无力感。
他原以为只要努力,总能闯出一条路的,但金猫事件狠狠打击到了他,他见识到了金钱和权利的力量,也看到了自己在这两者面前是多么无力。
这种深深的无力感,他还只在Y区时经历过。
季律不长的人生中有过几次被抛弃的经历,其中一次便是在Y区孤儿院。
那时暴乱刚刚开始,他们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院长妈妈倒是警觉,连夜收拾东西就要走。
季律害怕,紧扒着院长的衣服不放,他身后瑟缩着一群脏兮兮的小孩,巴巴地看着胶着的二人。
“妈妈,车里还能坐下人的,带我们走吧。”季律焦急,他听到炮弹声了,还有惨叫和哭喊,外面肯定变天了,他们留在孤儿院就是坐以待毙。
院长妈妈被季律扯得上驾驶室的步伐顿了又顿,她一脚踹开季律,啐道:“自己死别拉上我!”
季律无助地跌在地上看着车辆轰鸣远去,身后的孩子开始啜泣,他抹把脸回身笑道:“不怕!哥哥带你们走,每人都去收拾东西!记住不能多带,全拿吃的!”
都是四五岁的孩子,就季律最大,6岁,没有比他更大的了,因为更大的已经被卖完了。
他成了院里的主心骨,孩子们原本还惶惶不安,见他镇定自若便也没那么怕了。孩子嘛,哪见识过战争的可怕,方才哭也只是见院长和季律争吵而不安。
院长妈妈带走了大部分东西,连一毛钱都没留下,季律什么吃的都找不到,只能背着空空如也的包裹,带着弟弟妹妹出发了。
从前的Y区像一片死城,一年到头,天总是灰的。大约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宿命在这,故不挣不扎,只安静做一个穷人、废人,他们大多都很沉默,沉默着接受自己是一个最下等人的事实。
或许有人有过梦想,也或许有人想过改变命运,但他们最终都在现实面前低头,Y区就像一个独立的生态球,外面的人不进来,里面的人出不去,他们生在这里,死在这里,烂了也没人在意。
然而只要是人,就会有不甘,到如今,季律已经忘了那名暴乱领袖的名字,却依旧记得那句口号。
【去阳光下】
这场暴乱最开始只针对军营,因为部队里有官兵酒醉,打死了城中无辜的百姓。
后来参与反抗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控制不住事态,最终正义反抗变成了暴乱,暴乱变成了造反,所有人都憋太久了,所有人都想发泄,然后就殃及到了普通民众。
季律和弟弟妹妹跟着大部队要去X城,然而路途并没有那么顺利,他们一行人都是孩子,很快就脱离了大部队的脚程。
光是如此也就算了,队伍里还有孩子生病了,发起了高烧,季律急得无法,恰医院又是最乱的一带,且即使去了医院他们也没钱治病。
那孩子是在三天后走的,临走前还趴在季律背上小声囔囔着饿,然后渐渐就没了生息。
季律不知道他是病死的,还是饿死的,但总归是明白了一件事,下城区里,人命不值钱。
死去的那个孩子被留在了原地,季律没法带走他。
接下来,14个孩子像星星陨落般,一个接一个地病倒,不然就是勿中流弹身亡,等到Y区、X区交界处时,只剩了季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