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信任是铠甲,也可能是软肋!
药王宗后山。
雾气升腾,接天云海飘荡在山峰之上。
宗主柳成杰的静修之所,隐于云雾之中。
一派祥和安瑞,仙山楼阁的恢弘气象。
但与宗门的气象万千,大气磅礴的景色相反的是。
楼宇之内,空气微滞,就连袅袅的檀香,也无法驱散那股无形的沉重。
清冷的月色透过雕花窗棂,在光滑的青石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丝毫无法照亮柳成杰此刻的内心。
他端坐在古朴的太师椅上,向来仙风道骨、威严内敛的面容,此刻却被一层浓重的、近乎破碎的惊骇与茫然所覆盖。
柳含烟站在父亲面前,胸膛因激烈的情绪而微微起伏。
那张清丽绝伦的脸上,没有了往日圣女的高贵矜持,取而代之的是,燃烧的怒火和一丝残留的痛楚。
她的声音虽然刻意保持着平稳,却像淬了寒冰的利刃,一字一句地切割着沉寂的空气:
“……爹,您可知道?那山谷深处,根本不是什么妖邪巢穴!那是一座用人命堆砌的修罗场!”
“一座以药王宗弟子精魂血肉为柴薪的血祭大阵!整整一百多位同门弟子啊!他们在那里……被生生炼化!化作那枚邪恶魔果的养料!”
“而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不是什么隐藏多年的魔头,正是刘聪!”
柳含烟的目光锐利如电,直刺父亲瞳孔深处:“我们亲眼所见!是他戴上鬼面具,亲自操控大阵,利用宗门弟子对他的信任,种下噬心蛊,操控他们去诈骗同门进行残忍的血祭!”
“也是他欲行禽兽之举、欲夺女儿纯阴本源!”
“啪嗒!”
柳成杰手中正待啜饮的温玉茶杯,毫无征兆地滑落,摔碎在冰冷的地面上。
清脆的碎裂声,在死寂的书房内,显得格外刺耳,碧绿的茶汤如同污浊的血液般,溅洒开来,濡湿了他的袍角。
他却仿佛没有察觉,身体僵硬得如同一尊石雕。
那双阅尽沧桑、洞明世事的眼睛,第一次失去了往日的深邃和睿智,里面充满了无法置信的震骇,以至于瞳孔都在微微震颤。
他直勾勾地望着女儿,嘴唇翕动了几下,才发出干涩嘶哑、几乎破碎的声音:
“刘……聪?你说……是刘聪?”
这个名字像是重锤,狠狠砸在他记忆深处那个温润俊朗、彬彬有礼的年轻身影上。
那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如同半个儿子啊!
是药王宗年轻一代的翘楚,是正道的希望!
怎么会是他!?
他怎能……怎能做出如此人神共愤、比魔道更残忍百倍的事情?!
将一百多条朝夕相处的同门性命,投入血池炼化,只为了一己私欲!?
还暗中觊觎含烟的纯阴本源,想要强行占有!?
这冲击如同灭世的洪流,几乎要将他一直以来的冷静彻底冲垮!
柳成杰的手无意识地、颤抖地抚上额角,脸上褪尽了血色,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痛苦地闭上眼,仿佛要逃避这可怕的真相,但眼前却更清晰地浮现出,刘聪那张曾在他面前义正词严、痛心疾首指责柳含烟不该“接触魔功”的脸庞:
“宗主!圣女身为我宗典范,若修习那等魔功,必将玷污宗门声誉,动摇道心根本啊!此事万万不可!”
昔日那“正义凛然”的话语,犹在耳畔回旋,此刻却化作最尖刻的讽刺,狠狠的鞭挞着柳成杰的心。
一个人,如何在痛斥魔功“玷污”的同时,自己却在背地里干着,比魔修还要恐怖百倍的勾当?
这伪善的面具下,究竟藏着怎样一颗冷酷扭曲的心?
巨大的落差感,让柳成杰只觉得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脊椎直窜上头顶,忍不住失声喃喃:
“他……他怎么能……为何会……”
即使是女儿柳含烟亲眼所见,亲口所诉,但柳成杰还是不敢置信,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被至亲至信之人背叛的茫然与心痛。
他一直视刘聪为己出,那份如同父亲般的期许与厚望,此刻成了沉甸甸的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这哪里仅仅是宗门丑闻?
这简直是对他作为宗主、作为长辈判断力的彻底否定和羞辱!
一旁一直沉默观察的毕阳,看着柳成杰痛心疾首、难以接受的模样,理解那份复杂的感情。
他忽然想起了,前世在游戏中,那些驱使大阵的鬼王宗魔影,但现实中却变成了刘聪。
这剧情真的是无时无刻不在崩塌呀!
这背后必有更深的水。
他上前一步,声音沉稳而清晰,试图将柳成杰从情感的漩涡中,拉回现实的严峻:“宗主容禀。含烟所说句句属实。”
“但有一点至关重要:那座大阵,规模宏大、结构精巧、阴邪力量深邃,远非一个筑基期修士所能独立布置完成!”
“无论是核心枢纽、操控手法,都需要远超筑基期的修为,和阵道造诣的深厚功力和见识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