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补屋顶
“不是!”白砚脸上的薄红转深,面红耳赤的,跟辛梁星解释,“不是小女生,是男生,我是男的。”他说小女生,跟那些人叫盐碱地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直指白砚的畸形。
辛梁星收拢伞,不知是不是进了屋的错觉,雨好像变小了,原先鼓在耳膜的哗哗水声逐渐变得淅淅沥沥。他把伞竖在门口,甩了甩发僵的右胳膊,缓缓看向白砚,没说话。
白砚被他看的嘴唇翕张,硬中带刺的眼神开始软化,瞳孔躲闪,直愣愣的小声说:“我是男的哦。”
辛梁星笑,阴雨天昏暗的房中,眸光被模糊了几分,不如白砚那么偏执,随性道:“是,你是男的,是要被人抱着过泥坑的男的。”
白砚眼睫抖的厉害,赧然的站在自己屋门口,好像做了贼,被人戳着脑门戳着鼻尖戳着脊梁骨说教礼义廉耻。他不说是辛梁星自己不讲理要抱他,而是吞了吞口水,欲盖弥彰道:“我可以脱鞋过的,但是你好主动的帮我,谢谢你。”
‘好主动’的辛梁星笑的更厉害了,觉得有意思,鼻腔哼出短短的笑,摇了摇头。
屋里比院子好太多,最起码不是无从下脚的程度,水泥地续起水来,踩下去都能溅起水花。辛梁星仰头看他的屋顶,瞥见几处泄雨的洞,年久失修的窟窿在雨势接连攻击下越烂越大。漆桶接在洞下,水滴砸出啪嗒啪嗒的磨人声响,雨是真的小了,漏的都没那么厉害了。
“还有哪里吗?”辛梁星问。
白砚指了指西边的灶屋,说那里也在漏。
辛梁星朝西屋去,白砚跟在他后头,问:“你还会修房子吗?”
辛梁星古怪的回头看他,透出‘不然呢,不会我来干嘛’的神情。白砚吃了个没趣,脸又开始红。
西屋漏的没堂屋厉害,辛梁星心里有了底,拐回堂屋,瞥了眼铅灰色的天,默不作声的开始干活。衣服湿了干干了又湿,穿在身上好累赘,他脱下长袖,赤着胸膛,拿起木锨往外除水。下苦力的人都有一身精壮的腱子肉,他弯腰,白砚觑见他鼓囊囊的胸膛,腹部肌肉有那么明显,有力的腰身随木锨在水泥地动作而一起一弯,白砚瞳孔震了震,慌张的避开视线。
及至水除完,天也不下了,辛梁星叫白砚去搬梯子,支上房顶去补瓦。
竹木梯子发出咯吱咯吱的细碎声,听上去有些不结实。辛梁星握了握梯子,觉得不碍事,于是让白砚扶着梯子,他上去。
白砚紧张的扶着梯子,惴惴不安,辛梁星毕竟不是专业的,才下过雨的屋顶会打滑,他怕辛梁星摔着。他紧张的好像自己才是那个爬梯子的人,眼珠子连同魂儿和魄都一道跟辛梁星爬上了屋顶。
辛梁星带着工具补窟窿,脚踩着青瓦,瓦片会迸出一些响动,每当这时,白砚就要追问:“没事吧?!”
辛梁星觉得他好吵,不想理,越是不理,白砚越是担心,非要问:“没打滑吧?”
“安静一点。”辛梁星嗓音沉,醇厚的从高处传来,平白增了虚空飘渺,听的白砚耳朵发痒。
瓦好补,只是不知往后下雨会不会再漏,他想还是补个棚的好。白砚住的这栋房子太老,墙缝也有裂痕,得等天晴了再补腻子,辛梁星检查完屋顶,顺着梯子下来,竹木梯子又开始咯吱,他不觉所谓,下到最后,突然发现下不去了。白砚扶着梯子堵在原地,圈出一个拥抱,好像要将他抱在怀里。
“挪开。”辛梁星说。
白砚抿了抿唇,仰望着他,喉间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他的腿好长,踩在第五节竹梯上,正对着白砚心房的高度。
雨过天晴,彩虹高挂,像一弯桥,一弯不可多见的鹊桥。
辛梁星:“是要我踩着你下?”
白砚痴痴的,挪开了位置。
辛梁星动作轻盈的落地,拍了拍沾土的手,脖间锁骨和胸膛都挂上了汗,蜿蜒着留下水痕。白砚不敢看他,辛梁星走向院子,问:“砖头有吗?”
“有。”白砚给他指厕所旁堆的那摞砖。
辛梁星不带喝口水的,搬起砖就给他铺院子里头的路去了。水有些深,要多叠两层,辛梁星给他铺出一条小径来,从堂屋到到门口,窄窄的,却很牢固。
“踩踩试试。”辛梁星喊他。
白砚勾着头,踏上两块砖宽窄的那条路,砖块随他脚下的力而积压出浅浅的水波,叫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辛梁星的拥抱。那个算不上拥抱的拥抱,胳膊横在他后背,勒着他的骨头和肉,勒的他生疼。
“行吗?”辛梁星见他走过来,问。
“好。”
辛梁星扬了扬脖子,肩向后阔,伸展筋骨,使唤人道:“去把我衣服拿过来。”
白砚拐回去给他拿,看他就着汗涔涔的模样直接套上了长袖,问说:“你要走了?”
辛梁星点头。
给他干了半天活儿,一口水都没喝上就要走,白砚有些不好意思,“在我家吃饭吧。”
“不吃。”辛梁星衣服又黏身上了,粘的他皱紧了眉,想回家洗澡。
“太麻烦你了,要不咱去下馆子。”白砚改口,不想让他就这么走了。
辛梁星突然看向他,直截了当道:“自当烟丝的回礼好了。”
说罢转身就走,白砚望着那高挑的背影,直勾勾的望着,已经开始想下次要送什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