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永生的方法
申姜先是检查了一下自己,全身上下,没有少什么。不过花身裂纹很多。
以前粉白娇嫩栩栩如生,和真的桃花一点也没有差别,但现在就好像三岁小孩拿泥捏的,并且这泥塑还经过暴晒,表面全是龟裂。看上去像是长期干旱的土地,表面甚至还有一层翘起来的‘泥壳’。
她还怕自己手一摸,就簌簌掉一手的‘泥壳’,但却似乎还好,看着脆弱却还是十分牢固不可摧毁。
确定真的没事之后,她才放下心来,打量四周。
牢中没有窗户,牢房之间有触之生寒、直径五六厘米、相隔七八厘米的石柱为栅栏隔开。
牢外只有一条长长的走道,对面是石壁。
一长溜的牢房,左右看不到尽头,走道上每隔几步都有一盏绿莹莹火苗兀自漂浮在半空。
“有没有人?”申姜大声问。
声音一发出来,就非常的干,她觉得自己像在一座铺满了吸音棉的设施内。这种诡异的感觉,给人一种,自己的声音连传播到一米之外都困难的感觉。
她左面的牢房躺着一个人,身上有血,一直也没有动静,像是睡着了。
左边的牢房是空的。
之后她有尝试和左边的那个犯人说话,但没有成功。
她的声音似乎被压制在自己身体周围。根无法传播太远。
但她走路、弄动稻草发出的声音,却并没有这种限制。
这大概是简单地为了防止牢房之间相互说话
申姜在牢房里转了几圈之后,就静坐着不动了。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之前发生的事,犯人的死,现在仿佛还在眼前。
她不停地回想着,从一开始与压送仆鬼的队伍相遇,到仆鬼死亡之间发生的所有的一切。
不论怎么看,她都不觉得那个犯人大罪至死。
而现在回想起来,那些血与沫,仍然叫她不寒而栗。
更真切地体会到了,这里是刑罚之地。
鹿饮溪不论名字听上去多意境悠远,他是高高在上冷酷无情的执刑之人。
虽然这里也有法度,可与她所理解的法完全不同。
在这样的世界、这样的地方,自己每一步、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举动,都必须要慎之又慎。一步走错,很可能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这种认知必须要刻到骨头上。这不是一场奇异的旅行,而是求生之路。
不然,她可能就是下一个变成肉沫的人,只因为一些莫明其妙的理由……
申姜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头脑这么冷静而清醒。
更觉得自己以前简直像是个呆头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甚至有一些瞬间,被这世界的表面所懵比,觉得它奇幻而有趣,丝毫没有面对险境的意识。
而一切对自己有利的东西,自己也并没有想着去利用它们。
她在脏兮兮的稻草堆,静坐着,好像一个赛后复盘的失利选手。
想到自己接下来很快应该就会被提审。
不能坐以待毙。
深呼吸着。
一边回忆着,是怎么让自己真的像羽毛一样漂浮。
一边重复之前念过的诗歌。
“白月光菊向飞蛾绽开花瓣,薄雾从海面上慢慢地爬来,一只白色的巨鸟,羽毛似雪的枭。”
在两次之后,她终于感觉到自己浮了起来。当不知道从哪个缝隙漏来的风,导致空气流动,她整个人也跟着漂浮。
过了好久,直到她说:“我不再是一片羽毛。”
才猛然落地。
她摔了个闷墩。爬起来整理了一下。才刚嘀咕了一句:“这个鸟……”话还没说完呢,她整个人就猛然地再次漂浮了起来。
挣扎着回到地面后,她发现,自己如果要探索利用自己身为梦的特质,那么就必须有逻辑更加完备的规则。起码要把平常说话、没事时的胡思乱想和正式命令分割开来。
不然一切都会乱套。
在短暂地思考后,申姜闭上眼睛低声暗示自己。
‘从现在开始,每当我念到任何诗歌,且只有诗歌时,不论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会成为诗中描述的东西、拥有诗所描述的特质。如果我是一个梦,那这就是梦的铁律。我即是世界。这梦中一切都将依照我的意愿。万物不可违逆我的心。“
她不知道这有没有用。
但一遍遍地向自己重复这句话。
过了很久。
她才开始试着默念新的诗句。
“被暴风雨所打击的土地,永远汹涌的河流,无止息地吹刮着的激怒的风,和那来自林间的无比温柔的黎明,我是经过这一切的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