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陈寒不是傻子,能这样理直气壮说话的,大概率是盛长青的爸爸,他脑内转过许多想法。
开门还是不开门。
要不要把盛长青马上叫醒?
自己要不要躲起来……
“你是谁?为什么还不开门?”盛坚翰问。
陈寒吸了口气,拉开门,和盛坚翰打了个照面。
“伯父,您好。”他侧了侧身。
盛坚翰气场强大,举止得体,没有对陈寒上下打量,只稍看了两眼就重复刚才的问题:“你是谁?”
“我是盛长青的同学。”陈寒说,“伯父进来坐吗?”
盛坚翰还是第一次进儿子家被当做客人,脸色并不好看,脱了鞋刚进来,陈寒就从鞋柜里拿拖鞋出来。
“盛长青呢,不在家吗?”他沉着声问,“还是他把这里租给你了?”
陈寒还没回答,盛长青已经从卧室出来,隔着老远距离,面色不虞地问:“你怎么来了?”
他穿过客厅到陈寒身边,挡住盛坚翰强戾的视线。
“我来这里有什么问题?”盛坚翰往里走,坐在沙发上,又瞥见客厅里斜斜放置的行李箱,皱了皱眉,看向陈寒。
陈寒垂眸:“我去把火关了。”
开放式厨房并不远,陈寒将面放回储物盒里,就听见盛长青并不友好的声音:“你来有什么事?”
“你这房子装修的一般。”盛坚翰说。
盛长青嗤了一声,将眼镜摘下来。
“你如果钱不够,可以和我说,”盛坚翰又看了眼陈寒的背影,“那是你班上同学?”
盛长青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问:“到底有什么事要来这里。”
“我没事不能来看你吗?”盛坚翰转了些身,面对着盛长青,“你马上毕业,有什么打算?”
“写论文,毕业,没什么打算。”盛长青说。
盛坚翰:“我让你考公务员,开始准备了吗?”他不等盛长青的回答,从公文包里拿了资料和钥匙出来,“这是给你报的班,还有培训班边上的一间公寓,这段时间就不要回学校了,在那边好好学,你的本事我知道,考过笔试应该不成问题,等面试的时候我再找有监考经验的人给你当老师。”
他抚掌:“这件事说难也难,但只要你肯努力,就一定容易。”
盛长青不说话,坐在沙发的另一边。热水壶终于呼噜噜发声了,陈寒泡了两杯茶,一杯端给盛坚翰,另一杯给了盛长青,然后又被盛长青推了回来给他。
陈寒没坐下,只说:“我去趟学校。”
“没一个教室开门,你去学校做什么?”盛长青拉住他的手,“待会儿一起去超市,现在别出去了。”
陈寒很快把手抽走了,吸了口气,崩着脸色用眼神警告盛长青。
盛坚翰在官场浸淫多年,察言观色早已炉火纯青,进门时看陈寒穿的一身围裙就知道陈寒在这个家里常住,再看客厅里还没打开的行李,就知道陈寒和盛长青的关系不一般,但现在……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盛坚翰看着陈寒缩在背后的手,登时从沙发上站起来。
盛长青眉目柔和许多,他起身,贴近陈寒许多,亲密而暧昧,看得盛坚翰两眼一黑。
“爸爸,”盛长青握住陈寒的手,“这是陈寒,我男朋友。”
盛坚翰犹如被雷劈在原地,一个字都不敢相信,半晌,迈了半步,一巴掌扇在盛长青脸上:“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一巴掌力道大,盛长青脸偏到侧面,陈寒忙扶住他。
盛坚翰却将陈寒一把推开,掐着盛长青的肩让他看着自己眼睛:“你再说一遍!”
盛长青比盛坚翰还高上半个头,仰着下巴看盛坚翰的时候,仿佛居高临下的睥睨:“我喜欢男的,从初中开始就已经清楚了,你还想问什么?”
他们父子俩对峙,陈寒说不上半句话,没办法劝,只能用力抓着盛长青的手让他少说几句。
“你怎么能……”盛坚翰气的发抖,松开盛长青,指着他俩,“马上分手,再也不准见面!”
盛长青冷眼看他:“我不分手,这是我喜欢的人。”他把陈寒护在身后,“你从小到大关心过我吗,我小学出车祸的时候你在外面吃喝应酬,家长会十次你们连三次都不能来,到现在也不认识我任何一个朋友,婚内出轨,对我妈冷暴力,连奶奶去世,你也在和来守夜的同事聊怎么晋升,现在又凭一张嘴来决定我的人生,想的也太好了吧!”
盛坚翰第二个巴掌就要落在盛长青脸上,被陈寒扑过去拦住了,他站在两个人中间,阻隔了焦灼的空气蔓延。
“我大一的时候就告诉你,我不进体制内,你听过吗?”盛长青说,“每次都一句话不说,让我跟你去陪那些同事领导吃饭,这样有意思吗?”
盛坚翰摇头,只觉得他像个蠢货:“你根本不知道现在的社会是怎么样的,你瞧不上的父亲,你瞧不上的身份,还有那些瞧不上的人情关系,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你什么都不懂,听一些人说什么梦想,什么境界,清高的不得了,”他指着脚底的地砖,“但你从出生到现在,享受的一切!得到的一切!都是我的付出换来的!我要你考公务员,为你铺路,一切都是为了你!你什么都不懂!”
他掷地有声,在少年人心里留下良久的回响。
盛长青沉了口气:“我没有否认你在事业上的成就,但我不喜欢也不擅长那样的工作,为什么一定要走你的后路?”
“没脑子!”盛坚翰恨铁不成钢,想往前一步,结果碰到堵在中间的陈寒,另一件更气人的事涌上心头,一口气没顺上来,反而往后退了两步。
陈寒以为他被盛长青气晕了,抬手想扶一下,立刻被盛坚翰掀开手。
盛长青搂着陈寒肩膀:“你有什么火冲我发,打他做什么?”
盛坚翰的目光在他们俩身上打转,气得不能说一句连续的话,只指着盛长青骂“好样的”,然后拎起公文包摔门离开。
屋里终于安静下来,陈寒撑着膝盖坐下,茶杯里的水已经凉了,他端茶柄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有点发抖。
凉水从喉咙缓慢滑过,陈寒吁了一声,抬眼看盛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