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背叛我的人,都得死”……
西多吉的队伍强攻王城不破,后继无力,于是使出了阴招。
射出的箭被捆上火绳,雨点般的往墙里投。雪域才熬过漫长的冬季,为了马匹进食,宫内墙边的库房里囤积不少干燥的稞草堆。
虽然大部分箭矢都被击落,却也有少量落了进来。
干柴遇烈火,愈燃愈旺,腾起滚滚浓烟,转瞬便连成攒动的火海。
南平不敢停顿,在忽明忽暗的火光里努力找寻出路。瓒多不拘束后宫随意走动,因此她虽然在宫中只住了不长的时日,大概的方向感还是有的。
一片奔去救火的混乱中,没人在意一个满脸是灰土的少女正踽踽独行。
阿姆的屋子在下人居住区的把角,不远处能听到马匹嘶鸣。而顺着马场往东去,便是王后寝宫。
及到近处时,少女震惊了――马场竟也被烈火包围,燃了起来。
诚然此处也存积了粮草,但离宫墙还有些距离,箭雨是无论如何也落不到这里的。
不过南平心里有事,顾不得多想,便加快了步伐。大概一盏茶的功夫,终于见着了熟悉的院落矮墙。
东齐护卫有的去救火,有的去抗敌,还有的落了跑。剩下几个手持兵械,护着瑟瑟发抖的女人们,暂时还没出太大的乱子。只是眼看远处火势汹涌,一众人像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
“还没有找到殿下吗?”还未进院,玉儿仓皇的声音已经传了来,“统共就这么大点地方,能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方才瓒多派人来寻,都没找到。”阿朵急的满脸是泪,四处张望,恨不得从空气里平白揪出一个南平来。
南平终于见到熟悉的身影,长舒了口气,隔着攒动的人头喊出声:“我在这!”
正不知所措的侍女们瞥见她,俱是一愣。然后急奔过来,中途还被裙衫绊了个跟头,声嘶力竭叫道:“殿下!”
这一声石破天惊的“殿下”,给群龙无首的众人吃了颗定心丸。
主子回来了,心里踏实。甭管是怎么回来的,人在,就成了!
一双双眼睛渴求的望过来,全在等她吩咐。
有老有小,有内侍有宫女。或是忠心耿耿留守,或是一路走来、悉心陪伴。
南平原来想的简单――把救阿朵和玉儿出宫后,自己便不会为独自落跑而内疚。但如今看着众人信任的目光,她突然觉得肩上被压上了青铜鼎。
虽重不可挡,又岂能因祸福避趋之。
不过在这之前,有件更紧急的事,有个更危急的人。
南平脑子飞速转了一圈,把来时密道的方位交代了下去,沉声对带刀东齐守卫说:“你们速速前去,不惜一切代价,把措仑殿下救下!”
她顿了顿又道:“西赛图谋不轨,当斩。无论死活,把她给我带回来。”
“是!”
这几个内侍原就是精心挑选的。虽少了男人的部件,但行前与羽林军共同操练,军纪严明、令行禁止。
男人们齐整的离开,留下的侍女与婆子们一时踟蹰起来。
“我们怎么办?”有人低声问。
“我好害怕……”
“留在这吧,外面太乱了。”
“可火眼瞅就要烧过来了!”
争论不休时,马场传来的浓烟呛得人眼睛发涩,开口闭口都是一股烟灰味。
该留还是该走是个大问题。若要走,该往何处去?
南平陷入沉思:这一行人数众多,全从那条密道穿行不大现实――万一中途有个踩踏或是烟熏,怕是一个也逃不脱。
头一条,还是应该先避火。
“南门处有河,是进水的,要不先往那边去?”往常给寝屋抬水的粗使婆子见主子心善,斗胆提议,“离着火的马场也远些。”
南平觉得那婆子说的有几分道理,事不宜迟,于是当机立断:“剩下的人不要带细软了,我们走。”
众人诺,即使有不情不愿的,也不敢违背主子的意思。当真连成长串,列队离了殿宇。
“殿下,您怎么成这幅模样了?”阿朵边走,边打量着灰头土脸的公主,又是想哭又是想笑。
南平诧异的往脸上一摸,看见一手灰,才想起少年先前的淘气举动。
“没什么。”她含糊其辞,不欲多说。心里阴霾,却只能强行安慰自己:等东齐的侍卫到了,自会助措仑一臂之力,只要他能撑到现在。
他能撑住……他得撑住。
阿朵最是会察言观色,见公主面色沉郁,知道问了不该问的,立刻闭上了嘴。
……
轰隆!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巨响。却是马厩的木头被烧垮,彻底掉了下来。
队伍里不少人顿住步,抱头尖叫。妇孺多是一辈子在宫里,哪怕来雪域的路上也没见过这个阵仗。有的人本就胆寒,登时嘤嘤哭了起来,还有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不肯走。
“活不了了,活不了了!”有婆子哀嚎,万念俱灰。
这一团乱里,南平突然读懂了措仑用箭逼她离开的举动。
――危急关头,须得心肠硬起来,方能绝境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