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乔慧慧的觉醒

乔慧慧失魂落魄回到家,妈妈柳迎春正在门口等着，见到她，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袋子,一边急匆匆往屋里走,一边质问道：“慧慧,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妈妈不是说过了,拜年得到了零食就立马送回来吗？”

“刚刚村里就来了一拨小孩来拜年，幸好之前还有一些,不然没有果子分给他们,你爸爸觉得丢了脸又要骂人了。”

柳迎春将袋子里的果子往果盘里一倒,王婆子就从屋里出来,看到袋子里倒出的果子,老脸一拉，“这慧慧是怎么回事儿？她是不是偷吃了,怎么就这么一点？”

柳迎春朝着王婆子讪讪一笑,“妈,慧慧这丫头懂事，她肯定不会偷吃的。”

“你说她没偷吃就没偷吃？这丫头偷吃的时候，你在旁边跟着吗？”

王婆子一边说,一边麻利地将果盘里的糖果,麻花、芝麻糖、花生酥之类的糖点挑拣出来，藏进了自己的屋子里。

然后又把一些颗粒饱满的花生红枣都捡了出来放到一边,最后盘子里就剩下一点歪瓜裂枣,就这她还咔嚓咔嚓吃个不停。

柳迎春看着果盘里剩下的那一点东西,只觉得脑壳都疼了。

她张了张嘴，有心想让婆婆留下一些，但也知道,就王婆子那恶人心性，她要是提了，王婆子能从她骂到她祖宗十八代。

柳迎春无奈，只好将目光落在乔慧慧身上，要是她再多拜一些果子回来，这果盘就不会空了。

柳迎春将空袋子往乔慧慧手里一塞，推着她出门，“慧慧，快去，再去拜年，多得点果子。”

乔慧慧张了张嘴，想说这整个村子她都差不多走遍了，没剩下几家了，拜不回来什么果子。

可看着柳迎春软弱哀求的眼神，乔慧慧张不开口，顺着妈妈的力道出了门，远远地就见乔甜甜和小英他们一行人走了过来，他们说着，笑着，眉目间都是肆意的欢乐。

不知怎么地，乔慧慧心口突生一股恶气，不想这么顾及柳迎春。

她也是个孩子，为什么要为大人考虑这么多？

她回过头看向柳迎春，问道：“妈妈，你知道吗？从早上六点出门拜年，到现在接近九点，我一口水没喝，一口饭没吃。妈妈，我现在很饿，你知道吗？”

柳迎春一愣，嘴巴张了张，许久，才反问道：“没，没吃早饭吗？怎，怎么可能？村里不是会招待客人吃糖水蛋，没有人给你煮吗？”

乔慧慧慢慢道：“可是妈妈，咱们家给谁煮过糖水蛋吗？”

没有人是傻子，会给你煮糖水蛋的人家，他家的小孩在你家必然也能吃得到糖水蛋。

这才是礼尚往来！

不然一味地吃亏，谁愿意这么干？

他们家连给孩子拜年的礼果都不准备，全靠她拜年得来的果子支应，就这，她奶奶还要把那些果子里比较珍贵的东西挑拣出来，给那些孩子手里的不就是残羹冷炙？

她就没有发现，小孩子都不爱来他们家拜年吗？

拜年能得到好吃的零食，大家才愿意去啊！

一个村子这么多户人家，每家每户准备的零食果子肯定不会完全一样，小孩子一家一家拜年，就能吃到全村人家准备的果子。

大家通过这种方式来交换美食，你什么都不准备，一点也不付出，人家还愿意给你果子，就算是一把花生，一颗红枣，这都是人家心善。

这也是乔慧慧尤其羞耻的地方，每进一家门，就像是乞讨一样。

或许有人愿意给他们家的人煮糖水蛋，热情地招待他们，但那也只局限于爸爸还有叔伯，以及和他们一起拜年的堂哥堂妹。

而她，小乞子一样的人物，自家人都忍心让你饿着肚子出门，别人难道还会心疼你新年新开始，就饿肚子了？

乔慧慧喃喃道：“妈妈，你真的不知道吗？”

我才八岁，我都能懂得的事情，你已经三十多岁了，你会不明白吗？

还是你知道？

知道我还饿着，我很难过，我很羞耻，但你为了所谓的家庭和睦，忍心让我受到伤害？让我的尊严被丢到尘埃里，让人家反复踩踏？

柳迎春的脸色就像是上了颜料的调色盘，白了又青，青了又红，红了又白。

乔慧慧的疑惑，打破了柳迎春给自己蒙上的那层迷障，戳破了那层遮羞布。

――我是不得已的，都是你奶奶太凶狠，你爸爸没用又好面子，都是他们逼得，我才会如此对你。

所有的不得已，其实都是，我爱自己，比爱你更多！

我希望这个家能保持和睦，就算是表面的和睦也好，即便你在这里受尽了委屈。

乔慧慧问完，没有去看柳迎春的神色，她拿起袋子，跑出了门。

*

乔甜甜等小伙伴们都吃过糖水蛋，一群人手挽着手去拜年。

按照顺时针的方向，乔甜甜他们去了余婆婆家，萍萍家，乔二爷爷家，然后是小球家。

乔甜甜终于知道，为什么早上乔奶奶不让她吃太饱了，不然她后头根本吃不动。

余婆婆给他们煮了糖水蛋，乔甜甜还很高兴。

她也吃到了糖水蛋。

萍萍家虽然没有给他们煮蛋，但萍小叔给他们削苹果吃了。

可接下来的乔二爷爷还有小球奶奶，都分别给他们煮了两颗蛋，还是拒绝都拒绝不了的那种。

算起来甜甜被迫吃了六颗蛋，小英他们吃得更多，足有八颗！弄得他们现在，一打嗝都是一嘴的蛋腥味！

从小球家出来，乔甜甜找了跟竹竿撑着，“哎呀，不行了不行了，我太撑了，实在走不动了。”

小英打了个饱嗝，“我今年一年都不想吃鸡蛋了，嗝，好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