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距离黄宝真离开到现在，顾思仁已经有两天没有睡觉了。

不仅是没有睡觉，他也没去公司，没有洗澡，没有吃饭，没有做一切他应该要做的事。好像突然一下子，顾思仁就只剩下两件事会做，那就是拿起手机，不停地拨号，再不停地发信息。

在第三次听见电话那头说你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时，顾思仁知道，他被黄宝真拉黑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眠缺乏而导致了大脑迟缓，一直到看见微信界面的红色感叹号，顾思仁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黄宝真好像是真的要离开了。

顾思仁丢开手机，在沙发上躺了大概二十秒。坐起来的时候头有些晕，但他没有在意，去卧室找出一件纯白色的T恤，给黄宝真买的两条领带还放在衣柜的柜子里，顾思仁想了一会儿，把它们拿出来挂在了衣柜旁的落地衣架上。

洗完澡，顾思仁给黄宝真发了条彩信，配图是衣架上的领带，配字也很简短：你在哪儿。

顾思仁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故技重施，但他知道黄宝真这回肯定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哄回家，所以他又删删减减编辑了一大段字，在发出后的第一秒，才想起来自己已经被拉黑了。于是他在网页上浏览了两分钟“电话被拉黑后对方还能收到信息吗”的搜素结果，得到否定的答案后，顾思仁愣了一下，直到屏幕暗下去，他才回过神，把手机拿到插座旁充电。拿吹风机吹头发的时候，因为离得太近，头皮被烫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痛感太过强烈，顾思仁眨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流眼泪，他下意识地抬起手用手背擦了擦，然后他发现，哪怕是除了成分，眼泪也好像和单纯的水珠不一样。水珠都是越擦越少的，但眼泪这种东西好奇怪，你越擦它反而会越多。

去学校的时候，顾思仁没有自己开车，他觉得自己有很大可能会开到一半就睡着。最后一个路口堵了很长时间，顾思仁盯着前方很亮的信号灯，在每个由黄变绿的瞬间变得焦躁。在司机再一次低声骂娘的时候，他移开目光，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然后花了一秒决定要下车。

夏天的太阳，即使到了五点，照在身上也依旧是能让人流汗的温度。顾思仁跑了不到十分钟，衣领已经湿了一大片。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对着手机看的时候，湿润的地方还是能看出痕迹，顾思仁开始后悔今天选了白色的衣服。下一秒，风忽然变得很大，顾思仁抬起手，开始拽着衣领频率很高地前后摇晃。

下课铃声很大，站在校门外的顾思仁也能够听得清楚。旋律响起来的时候，顾思仁一下就听出来那是什么歌，黄宝真和他提过，他们学校的下课铃声是《Iwillalwaysloveyou》，一首老歌，黄宝真很爱听，每回在车里的时候都会放。

前年生日的另一个礼物，就是黄宝真抱着吉他对顾思仁唱我希望你的梦想都能实现，我祝福你一直快乐幸福。唱完的时候，黄宝真闭着眼吻了一下他的脸，送给他巧克力的时候用抱怨又甜蜜的口气说你都不说谢谢。说了谢谢之后，黄宝真又亲了一下他的嘴巴，然后很期待地看着他，问思思你爱不爱我。

那个时候，他看着黄宝真很亮的眼睛，沉默了很久，最后是黄宝真笑着让他尝一口巧克力，跳开了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