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以援手(一)
但陶F不是个愿意把情绪摆在脸上的人,所以,他再怎么百感交集也往肚子里咽。
苦衷谁都有,但不是每一个都能轻易地宣之于口。
那样会显得很矫情。
“哥请你的,不用钱。你也不用这么客气,天天同学同学的,你不膈应?”陶F按住季望舒想要掏钱的手,说道。
杨徐很有眼色,适时地接上话:“一个寝室的,那么生分干什么?叫他陶哥就行,和我一样。”
陶F看了季望舒一眼,季望舒也恰好看他。目光相触的一瞬间,季望舒迅速地躲开了,从陶F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有些僵硬地对着他点了点头。
季望舒的背后有很多他还看不懂的东西。陶F这么想着,一时也没有移动。
“你……你可以,先不要离我这么近吗?”季望舒向后挪了挪,看着他,开口说道。
“……”
这怎么还不允许人靠近了他呢?陶F一时有点不懂季望舒的脑回路。
不过仔细想想其实也正常,之前还不熟的时候,季望舒也是这么一副高冷样儿,温柔归温柔,但本质上还是个浑身带刺儿的仙人掌,见谁扎谁。
只不过是后来,在陶F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他彻底放飞自我了,撒娇调戏信手拈来。
此时,他们俩就这么默默地互相注视着,季望舒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响了。
季望舒似乎有些窘迫,头低得更低了些,手指无意识地翻卷着书角,也不看陶F。
那个调戏自己的时候脸都不红一下的阿季去哪了?
陶F有点郁闷。
不过,陶F也不知从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既然能把季望舒从深渊里拽出来一次,就能做到第二次。
“你不用这么紧张。这还有年糕呢,趁热吃吧,当心等下凉了。要是不要的话,嗯,扔了也行,你自己决定。”
陶F开口安慰了一句,然后转身到自己的桌子那儿去了。
刚刚季望舒的反应很明显,就是不适应他。这可比那些稀奇古怪的计算题更让陶F头大。
他终于理解了王叔说的困难是什么意思。
这还真是个麻烦。
陶F再次在心里默默地把季成平修理了一遍。
要不是这祸害横插一脚,他早就和自己的阿季幸福美满地逍遥自在去了,那还轮得到来搞这些麻烦事?
陶F现在觉得,把季成平削成杏鲍菇都便宜他了,削成个辣椒还差不多。
平安中学的高三十一点必须熄灯是一条铁的规矩,不管你作业有没有写完。
如果你在被窝里打手电筒被宿管阿姨抓到的话,可能会有一顿臭骂加检讨大礼包等你。
在市重点读书的孩子们从来不担心睡不好觉,这点倒是让其他学校的孩子们都挺羡慕的。
然而,季望舒此刻一点都不这么认为。
熄灯之后的宿舍里没有人说话,只能听到杨徐震天响的呼噜。嗯,要不是这小子长得比较喜庆,颇有让人有眼缘,否则他现在就成肉饼了。
季望舒侧身躺在床上,他的斜对面就是陶F。
这人对他这么好,真的没有恶意吗?
况且他和陶F又不熟,他没道理对自己这么好啊。
而陶F不一样,他累了一天,又惦记着季望舒,沾着枕头就有些困。迷糊中,他说道:“阿季,你别这样……”
这句话声音不小,混着杨徐的呼噜声,却清楚地传到了在床上辗转难眠的季望舒的耳朵里。
好了,这下真的睡不着了。
第二天,平安中学迎来了一项传统的活动,雷打不动,在本市被称为平安特色。
每年开学的时候平安学生们必体验的酸爽项目――
开学第一天的摸底大考。
虽然它不涉及分班走读,但也要让学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美其名曰,督促进步。
最可气的是,摸底的题目都是又怪又难的,尤其是理科大题的计算量,一向以非人类著称,靠着脑子进水的出题者在众多高中的摸底卷里杀出一条血路。
文科就更不用说了,动辄便是五分,六分往下扣的阅读理解题,还有那四个选项没一个能让人一眼能看出错误的古诗词理解,做的时候会让人怀疑自己的智力。
“摸底带走我的命。”杨徐一大早就在宿舍开始单句循环哀嚎。
他应该是想把这句话唱出来,可惜天生五音不全,一个字也没在调上,于是就念了一首富有感情又做作的诗朗诵。
给宿舍原本良好的环境里加了一点特别的噪声污染。
“你可闭嘴吧,算我求你的,行不行?”陶F起床气不小,愤愤地揉着自己那炸毛的头发。
他的头发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个世界的发质都出奇一致地不好,一睡就炸。
从后面看去,就像是一只加了炸毛特效的猫。
可爱中又有点搞笑。
“诶,你说这个季望舒也真是认真啊。他天刚亮就醒了吧,我梦中翻身的时候,好像还看见在窗口背古文呢。啧啧啧……”杨徐唏嘘了几声,语气里的轻蔑与不屑却难以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