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程知青

小程知青

秦秩喜欢孟芫兴高采烈的模样,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忽闪忽闪，诉说着她的欢喜时，秦秩情不自禁地勾起唇角,与她一同欢笑。

晋升的通知没有正式下来，孟芫想为秦秩庆祝的心只能暂时按捺下来。

许是遇到高兴的事，又或是晚饭汤汤水水喝的太多，孟芫睡不着,她听着枕边人匀和的呼吸,放轻动作翻了个身。

她睡觉不喜欢有亮光,屋里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刚睁开眼时什么都瞧不见，眼睛习惯黑暗后反倒能看清些,孟芫掀开被子轻手轻脚下床,她摸黑找到鞋子穿上，没走半步,秦秩醒了。

秦秩刚睡醒,嗓音沙哑，“怎么了？”

“吵醒你了？”孟芫懊恼,她已经尽量放轻动作了，可是还是吵醒了他，她说：“想上厕所。”

她话音一落，秦秩已经起身，黑暗对他来说好似没有任何的影响，他翻找出油灯和火柴,油灯点亮的刹那,摇曳的火光照得男人的眉眼愈发柔和，他提着煤油灯朝她走来。

“走吧。”

秦秩给她披了件衣裳,伸手要扶她，孟芫躲过他手，挽上他的胳膊，“我想挽着你。”

灯光映得她眼眸黑亮，秦秩心念一动，“好，挽着。”

“想上厕所就喊我，不要一个人走。”秦秩不放心地叮嘱她。

“好。”

“饿了也喊我。”

孟芫点头，又怕他没瞧见，乖乖巧巧应了句，“好。”

夏天的夜晚有种很舒服的凉意，如水的月光像是为院中的人披了件衣裳，一步两步三步，孟芫缓缓走到秦秩身后，戳了下他的腰，背对着她的人转过身，孟芫扑到他的怀里，望着那张俊美清朗的面庞，笑逐颜开。

秦秩一只手环上她的腰身，另一只手拿着煤油灯离她远了些，“怎么了？”

孟芫擡眼，目光好似在看他，又好似在看天边高高挂起的明月，她唇瓣微动，嗓音清灵，“月色很美，想抱抱你。”

秦秩低低笑了声，“多抱一会儿？”

“好。”孟芫嘴角弯起。

多抱一会儿。

后半夜，孟芫罕见的做了一个梦，一个模糊混乱的梦，她梦到了很多人，他们面容模糊，小声讨论着一件什么事，孟芫走过去想要弄清，便见那个坐在大榕树下的老奶奶叹了声，“造孽啊，可惜小程知青了。”

不清不楚的话听得孟芫满头雾水，她想一探究竟，梦戛然而止。

孟芫很少做梦，她不明白这个梦的意义，更不清楚那句‘可惜小程知青’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个梦而已，她本不该这么在意，但是梦里那些人的衣着和称呼极具这个时代的特色，还有那位阿婆的语气，给她一种小程知青出了什么事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不好，莫名勾起人内心的不安。

姓程的知青？孟芫这些年住乡下，一个大队住的大都是同姓，往上数几代说不定都是亲戚关系，她们附近没有程姓大队，孟芫也不认识几个姓程的。

一个没头没尾的梦让孟芫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吃过饭，她问秦秩：“你认识的人里有姓程的知青吗？”

秦秩听到她的问题明显一愣，思考了半天才说，“没有。”

姓程的人不少，符不符合知青这个身份又是另一说。

秦秩问她怎么了，孟芫便将那个梦全盘托出，秦秩问是不是鬼故事听多了，孟芫斜了他一眼。

不知道是谁说小孩子听鬼故事能练胆子，非要给她讲，孟芫则是个怕鬼但爱听鬼故事的，一边怂兮兮抱着秦秩，一边问然后呢，于是这个很特别的睡前故事环节便被保留了下来。

说不定真是被鬼故事影响了。

孟芫为验证是不是这回事，明令禁止秦秩给她讲鬼故事。

之后两天，孟芫再没有做过那个梦，她本应松一口气，可耳边时不时会响起那道苍老惋惜的声音，那位小程知青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她记挂着的人。

“谁的信？”孟芫接过秦秩递来的信封。

南市？孟芫不记得她在这个地方有认识的人啊。

秦秩看出她的疑惑，主动说：“小序寄过来的信，说是给你的。”

“给我的？”孟芫惊讶。

不怪她震惊，秦序工作特殊，和外界联系要走很多流程，很少寄信和东西过来，孟芫和秦秩结婚以来，只收到过秦序寄来的两个包裹，一个是恭喜他们结婚，一个是给他们寄钱票。

秦序来信多是问候家人，从来没有说特地给某个人寄的。

孟芫展开那封信，秦序工整清秀的字映入眼帘，他在信中先是问候家人安康，而后表达了对她所送钢笔的喜爱之情，以及对她的感谢，信的最后，是秦序想要拜托她一件事。

孟芫将展开的信给秦秩看，“秦序请我帮忙照顾一位知青。”

“知青？”秦秩边看信边问：“是我们附近大队的知青？”

孟芫点头，“是沿河大队的苏澄知青。”

“苏澄？”秦秩眼里掠过一丝惊讶与了然，显然认识信中的苏知青。

孟芫疑惑，“你认识？”

“认识，小学同学。”秦秩如实道。

“小学同学？”孟芫满脸不解，“秦序说是他的同学，怎么又成你同学了？”

她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单纯的好奇，“你小学留级了？”